龐大機械。
大鐘被安置在這
臺機械裝置下方,隱藏在一個共鳴腔中。
凡娜躍上塔頂,翻身落地。
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的方向,看到城邦在腳下陷入火海,炙熱的熔岩流過街道,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溝壑,她在這城邦之籟俯瞰煉獄,滿目破敗。
緊接著,她回過頭,看向那明明已經失去動力,卻仍引舊在不斷運作的鳴鐘裝置。
一個身影……或者說一團勉強維持著人類輪廓的焦炭,正攀附在鳴鐘裝置旁的拉桿上,以人力推動著那沉重的齒輪繼續轉動。
凡娜下意識地向前邁步,那團焦炭也彷彿察覺到了她的靠近,他慢慢抬起頭,轉過臉,一雙屬於人類的眼晴注視著出現在塔頂的年輕審判官。
“守住……鐘樓”
那團焦炭嘶啞地說道,隨後他轟然倒地,徹底碳化的身軀四分五裂,餘熱未消的殘骸間,赤紅的火痕漸漸熄滅。
一枚象徵著深海教會的風暴徽記從焦炭中滾落在地。
普蘭德最後的鐘聲終於停下了。
“大主教!”
凡娜認出了剛才那雙眼晴,她衝上前去,想要挽救那堆灰燼,抑或重新推動已經停擺的鳴鐘裝置,然而剛剛邁出腳步,一陣突然降臨的強大壓迫力便讓她止住了動作。
凡娜硬生生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強大壓迫力傳來的方向一個身披破爛灰袍,渾身枯瘦乾癟,彷彿苦修士般的高瘦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高臺邊緣。
“苦修士”用悲憫的目光望著凡娜,而在他身後的天空中,則是正不斷滴落熾熱熔漿、鑲嵌著一圈刺眼亮邊的黑暗太陽。
那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他的到來是如此悄無聲息,以至於凡娜竟絲毫沒有察覺——就好像他從一開始便已經站在這座高塔上,從很久很久以前,從這場火燒起來之前便站在那裡似的。
“你盡力掙扎了,孩子,你們所有人都盡力掙扎了,甚至拖延了超出預計數倍的時間,但這拖延與堅守並無意義……沒有人會來救你們,在這已經閉環的歷史異象中,任何援軍都註定無法在歷史修正之前抵達普蘭德……”
枯瘦的黑影慢慢說道,他微微抬起手,枯骨般的手臂在黑暗太陽的映照下彷彿浮動著一層火,“現在,擁抱這個新的未來吧,自灰燼中重生的孩子啊……你的存活與迴歸,並未能改變什麼。”
凡娜沉默著,只是默默取下了後背的巨劍。
“哦,談判破裂……”終焉傳道士看到了凡娜的舉動,卻仍舊一臉悲憫與平淡,“你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我,但這毫無意義……太陽的子嗣已經為迎接降臨做好準備,至於我,只是這終末之刻的見證者,我會在此刻見證,亦會在他日見證,而你……你看到那輪太陽了嗎?”
凡娜微微抬高了視線,她的目光越過終焉傳道士的身影,終於注意到那輪褻瀆日輪深處的黑暗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跳動,仿若一個正在孕育的胚胎,一個漸漸復活的心臟。
一種異樣的心悸突然湧上心頭。
她終於意識到,剛才那突然降臨的強大壓迫力量並非來自面前那枯瘦贏弱的終焉傳道士——而是他身後的一輪黑日。
有什麼東西,正在那太陽深處甦醒!
“這個計劃出現了許多波折,一股始終無法看清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干擾著我們對歷史的修正,”一臉悲憫之色的終焉傳道士靜靜注視著凡娜的雙眼,噪音低沉,彷彿帶著某種蠱惑,“而它帶來的擾動讓某些本不應該睜開的眼晴察覺了真相……你們其實離揭開全部真相就只差那麼一點點了,真的,就只差一點點一一但命運就是這樣。”
“孩子,命運就是如此蠻不講理的。”
他悲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