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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滕瑞看了崔亮一眼,緩緩展開畫卷。畫上,青山間,古松下,藍衫青年持簫而坐,紫衫少年手握書卷,似為那簫聲傾倒,望著藍衫青年,一臉崇慕之色。

滕瑞持著畫卷的手隱隱顫抖,又抬頭望向崔亮:“師兄他―――”

崔亮眉間湧上悲傷,束手而答:“師父於四年前的冬至日過世。”

滕瑞呼吸有一瞬的停頓,慢慢合上雙眸,再睜開時淚光隱現,他忽低聲而吟:

“踏隴聞香打馬歸,歌一闕,酒一杯。山中來路,燕子伴雙飛。乘風而行夜未央,簫聲慢,音塵絕。

雨打殘紅醒復醉,前塵事,盡遺卻。回首但看,何處離人淚?別時方恨聚時短,誰與共,千山月。”

崔亮從袖中取出一管玉簫,簫聲宛轉,和著滕瑞這一闕《江城子》,如遼遠的懷念,又飽含長久的寂寞。

滕瑞的目光投向南面天際,那處,晴空如洗,天色蔚藍,昔日親如兄弟,今日已陰陽兩隔,他心神激盪,吟唱聲漸轉高亢。崔亮的簫聲也轉而拔高,在高音處宛轉三頓,細如遊絲,卻正和上滕瑞吟唱之聲,待滕瑞吟罷,簫聲輕靈飄緲,悠悠落下最後一縷絲音。

滕瑞連贊三聲:“好,好,好!”

“師叔過譽。”崔亮欠身。

“看來,你師父的一身絕學,都悉數傳授於你了。”滕瑞和聲道。

“崔亮愚鈍,只學到一些皮毛。倒是常聽師父說起,師叔天縱奇才,師門絕學,皆能融會貫通。”崔亮面帶恭謹。

滕瑞微微一笑:“你象你師父一樣過謙,‘射日弓’是你的傑作吧?你師父向來不喜研究這些兇危利器。”

崔亮微笑著望向滕瑞,但眼神中有著不容退後的銳利鋒芒:“兇危利器,用得妥當,也是拯救萬民之福器。”

滕瑞嘴角飄出一絲笑意,走至橋欄邊,崔亮走近,與他並肩而立。

滕瑞目光徐徐掃過河西渠兩岸,和聲道:“敢問掌門如何稱呼?”

“不敢,師叔可喚我子明。”

“子明。”滕瑞微喟道:“你是明白人,我既已入桓國,自不會再遵守天玄門規。咱們今日只敘舊,不談門規。”

崔亮雙手負於身後,微笑道:“崔亮今日來,也不是想以門規來約束師叔。崔亮只想請師叔念及當日入天玄門學藝之志,念及黎民蒼生,離開宇文景倫。”

滕瑞笑了笑:“入天玄門學藝之志,我未曾有片刻遺忘,至於輔佐王爺,更是念及黎民蒼生,深思熟慮後的選擇。”他將手中畫像慢慢捲起,遞迴給崔亮。

崔亮眼神稍黯,接過畫像,再度展開,嘆道:“師父常說,師叔自幼便有大志,要讓天玄絕學造福於民,可萬沒料到,師叔竟會投入桓國。”

“子明。”滕瑞道:“你師父性情雖淡泊,但絕不是迂腐之人。所以我相信你,也絕不會墨守成規。”

“師叔說得是,成規囿人,有違自然本性。正如宇文景倫,想強行改變天下大勢,卻給蒼生帶來沉重的災難,也必然不能成功的。”崔亮將畫籠回袖中,抬頭直視滕瑞。

“不然。南北紛爭已久,由長久分裂走向統一已是大勢所趨。”滕瑞平靜道:“子明,師叔這些年來遊歷天下,縱觀世事,看得比你明白。華朝國力日衰,朝風腐亂,成帝陰鷙,只識玩弄權術,世族權貴把持朝政,以權謀私,寒門士子報國無門,百姓苦不堪言。實是到了非改革不可的時候了。

“反觀桓國,既有北方胡族刻苦悍勇之民風,又吸取了南方儒學之精華。這些年來,勵精圖治,國力日強,與南方的腐朽奢靡形成強烈的對比,統一天下,實在是天命所歸啊。”

崔亮微微搖了搖頭:“師叔,關於天下大勢,師父臨終前,曾詳細向我分析過,也曾叮囑於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