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對上來人懇切的目光:“那麼阿謝,你以為我在做什麼?”
以為?謝遙知一愣神的功夫,那面已淡靜地開口:“本來我已將思路寫在紙片上,理的差不多了,你一來……”說著攤開手,望著那滿桌滿地亂七八糟的紙片。
原來蘇儉行思考時,喜歡把事情具細寫在紙片上,再歸類勾連,排成體系,這樣不重不漏,一目瞭然。謝遙知未看清她桌上物件,只當她一味消沉,不查之下便這麼一把掀了。
謝遙知尷尬地看看那一地狼藉,突然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這面懊惱著,那面又有聲音追來:“吶,我好容易理出的東西讓你給毀了,你總該說說你的想法吧!”
這話怎麼聽著都有種狡黠的意味,謝遙知自知理虧,心中默唸三遍交友不慎,斂色開口:“阿蘇,說實話,這佛寶佛塔之案,恐定有簡使郎一份。”
“怎麼說?”
“我仔細想過那日側塔的情形,覺得有三點很重要。第一,側塔中死者一批是先被人滅口死在火前的,而另一批則是求生不能被活活燒死在塔底的,暫且不說背後那第三批人,就說死在塔中的兩批人,彼此之間有沒有關係?換句話說,這第二批人,是恰巧遇到了死去的第一批人,還是第一批人根本就是他們所殺?側塔是龍墀衛活動的地方,若說有人堂而皇之在龍墀衛眼皮底下殺人,雖不能說完全不可能,但其可能也是微乎其微。”謝遙知微微搖了搖頭,又道,“第二,這兩批人的人數恰好相同,如果說這兩批人相遇是巧合,可是連人數也相同,也未免太湊巧了。第三,便是塔中和塔底的‘真假’使郎,我想過,人盡皆知的東西未必可信,那些銅牌很可能只是旁人繫上的,而死在塔底的,更可能才是真的使郎。”
謝遙知回過頭來,迎著蘇儉行深淺不定的眸子,一字一頓道:“也許有一個詞很適合解釋這個情況——金蟬脫殼。”
“不錯。”蘇儉行沉聲點頭,“如果側塔沒有上鎖,如果第二批人順利離開,那麼我們只會以為,這第一批人就是龍墀衛使郎,因為佛塔遭雷擊失火而不巧死在塔中罷了,而那第二批人從此便可以脫離龍墀衛,自由來去,好一片海闊天空!”頓了頓又道,“我之所以這麼說,還因一點:初探鹿鳴寺的那個晚上,我去找簡使郎,他過了很久才開燈讓我進屋,我看得出,他案上的灰燼就是處理磷粉留下的,可當時他卻對我說,他許久沒用磷粉了。”
“鹿鳴寺第一場火,就是磷粉引起的。”謝遙知沉聲垂目,“不過阿蘇,有一點我不明白,金蟬脫殼這方法雖然可行,但並非毫無破綻,他們難道到不怕上峰追查?”
“他們既然敢這麼做,便一定是為自己做好了準備,拿定了上面拿他們無可奈何,至於這,便是另一個問題了。”蘇儉行緩緩踱近窗子,打起簾子,讓光亮透更多,“遙知,你還記得你問佛寶失蹤與佛塔再次走水有沒有關係嗎?現在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佛寶失蹤案,便是在為此事做準備。”
謝遙知了然地點點頭:“這我倒是想到了,卻一直想不明白,佛寶失蹤與使郎們脫離龍墀衛有什麼關係?”
“佛寶與此事自然無關,這正是你之所以想不明白的問題所在。”蘇儉行頓了頓,道,“其實一開始,我們都錯了。我們接了佛寶的案子,所以想當然的以為佛寶就是案子的關鍵,所以我們對塔頂失火乃至佛寶的失蹤給出了這樣的解釋:有人想竊取鹿鳴寺佛寶舍利,但苦於塔頂之鎖無法開啟,因而想到用磷粉造成一場人為的失火,趁僧人開門救火之時進入塔頂,接觸佛寶,又礙於身份受限不能將其取走,所以暫時將佛寶混入蠟液之中,這樣既不惹人注意,又能很好的儲存佛寶,只待風聲過後,再來將佛寶取走,一切就天衣無縫。”
“是這樣。”謝遙知點頭應諾。
“這番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