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浦西到浦東,一路上,我的腦子像就是這車速,轉得停不下來。
到了沈氏,我該和誰說,我該怎麼說……
這一切,像無數個狼奔豕突的小獸在腦子裡糾纏、打鬥。
“小姐,到了。”
司機師傅提醒我。
下車的一剎那,我猶豫了。
也許,我該先打個電話問問周照。
我這樣貿然地闖到沈氏集團的地盤,若被周照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我不敢想。
我永遠記得,周照那日在會所門口和沈闊動手的場景。
我也永遠記得,沈闊指著我的鼻子警告:“陸星!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金碧輝煌的金融大廈,來來往往的白領精英,轉來轉去的旋轉門,還有狼狽的我。
我該何去何從?
痴痴呆望了幾秒,我硬下心腸,轉過身。
——關我什麼事?我和沈闊已經分手了……
我剛剛在車上問了自己這麼多問題,唯獨忘了問:“我又該以什麼立場進去?”
可就在這時,有人叫住了我。
“陸小姐?”
我回過頭,是集團的獨立董事,那個笑起來憨憨的叔叔。
“還記得我嗎?”他有些激動地和我握手。
“我們見過的。”他努力地提醒我。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笑了笑:“記得。你好,王董。”
他有些關切的詢問我:“你……是來集團有事?周董叫你來的?”
我有些窘迫,如果我沒有事,為什麼會出現在寫字樓下,我該如何圓這個謊?
他突然靠近我,虛攬著我的肩膀把我一轉,推進金融大廈:“外面這麼冷,你臉都凍白了。不管是等誰,到裡面去等。”
“王董。”我囁嚅著。
“叫我王叔叔吧。”王董親切地對我笑笑,二樓中庭新開了家咖啡廳,“王叔叔請你喝咖啡。”
我坐下來,等咖啡的時候,盤算著要說的話。
王董真的很平易近人,他親自端著兩杯咖啡送到我面前。
“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諾。你先選。”他笑呵呵說。
記憶中,另一個聲音在說:“紅燒肉還是粉蒸肉,我們囡囡選……”
我有些恍惚。
我端起卡布奇諾說:“謝謝,王叔。”
我喝了一口,豐盈的泡沫沾在唇上,王董笑著遞了張紙巾給我。
“我只有一個兒子,和你差不多大,沒有女兒。”王董遺憾地搖搖頭,“上海人都喜歡女兒。”
我的神經鬆懈下來。
“兒子女兒都一樣的。我們這代都是獨生子女麼。”我朝王董笑了笑。
“不不不。”王董擺著手仰靠在沙發上,“還是女兒省心,兒子就會搗亂。我那些戰友裡生了女兒的都在享清福,生兒子的都還在拼命攢家底。”
我笑了笑,恭維道:“那是您能者多勞。一般人到您這歲數都是不想退也得退。哪是能選擇的?”
“這丫頭真會說話。”王叔呵呵笑個不停。
我也跟著笑了一陣,王董話鋒一轉:“不過我也快退休了。假如沈氏集團破產的話。”
我愣了愣,沒料到這個話題是在這個瞬間下展開的。
“不會吧。”我低聲道,“沈氏集團基業這麼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像新陳代謝。做實業的,總會遇到下坡路。上坡的時候緩慢無比,下來的時候一瀉千里。”王董嘆了口氣,“一個公司就像一個人一樣的,有自己的命。”
“……那上次談的收購呢?”
王董說:“等不到收購了。房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