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看了很久,才發現是誰。
不是晏南風。
竟然是晏千。
她眼皮微動,想起旁人口中聽到的「晏家少爺」,她當時下意識地以為,晏少爺就是晏南風。
而忽略另一個人。
即使雲月藏起不少情緒,可眼底的表情變化實在太多。
坐於她身側的男人佔去半個座,手裡把玩一隻黑色打火機,光線昏暗,那張臉的輪廓依然明晰,等待的過程中,他一直平靜無動容,直到車內多了個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攏起,無意一劃,火機跳出薄薄的藍色火焰。
晏千再看雲月時,她臉上那種「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你哥」的驚訝情緒已經被收斂得差不多。
晏千摩挲火機的塗層雕刻圖案,英俊側顏隱匿於昏暗之中,口吻隨意,「什麼時候回來的。」
闊別太久,語氣並不生疏。
雲月微微垂眸,指尖輕輕擦著衣角一處剛才被雨淋濕的地方,「大概……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她無聲無息地被老趙帶回國發展,誰都沒有告訴。
如果不是今晚偶遇,她和晏千,不過是陌生人罷了。
即使,他們一同生活了六年。
可能是六年裡,兩人相處得並不愉快,以至於久別重逢後,可聊的話題鮮少。
雲月隨口問:「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
「噢……」
此後安靜下來,只有助理詢問雲月的住址後,將原本開回老宅的車子,駛向另一個方向。
……
一路無聲。
無聲到雲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這是在晏千的車上嗎。
印象裡的晏千是什麼樣的?她記得不太清,但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會在這樣朦朧的雨夜裡,看到她在酒店大堂裡被人為難,好心送她一程。
這一程零交流,最後還是雲月打破沉靜:「快到了,就在那邊的路口停下吧。」
夜深後的雨勢不減反增,路口只有稀疏的老樹,遮雨地方稀稀疏疏。
車停下,雲月朝身側的男人頷首,「謝謝了。」
她那準備離開的身子還沒下去,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纖細的腕部在男人的大手裡經不住握,車內溫度不低,她冰寒體質,這麼久了肌膚摸著仍然涼涼的。
「晏……」雲月到底沒叫他的名字,「二少?」
她見他眉頭輕皺,以為他有話要說,等來的卻只有一個字:「傘。」
晏千把一把黑色的長柄傘放於她掌心裡,便收了手,昏暗中情緒不明。
雲月詫然,沒有接受,「很快就到,不需要的。」
其實還有一段距離,她不撐傘,回去後頭髮大概要濕一半。
晏千沒看她,「拿著。」
言辭不容拒絕,彷彿不拿,他就不讓她下車。
雲月指尖微微收緊,最終還是接受,恍惚間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下的車,撐傘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回頭對著視窗說道:「謝謝……」
雨聲嘈雜,她隱隱約約聽見車身裡那人丟下一句:
「有事打我電話。」
……
出租屋裡,雲月按亮燈,頭頂上的橘光傾灑下來,冷白皮的面頰逐漸呈現出暖色調。
坐下沒多久,便看到老趙的電話。
其中,還有很多條未讀資訊。
【到哪裡了?】
【晏公子沒有為難你吧?】
【你可不要得罪那位祖宗,他一句話就能讓咱兩連吃飯的機會都沒有。】
雲月無奈,這一趟車程,就像是把老趙的心掛在懸崖邊,上不去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