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把他放下來。悽然地看著他四肢捲曲,縮成一團,倒在地上。
他的臉已漸漸發黑,眼睛絕望地盯著前方。
他把他扶起來,讓他靠在樹幹上,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能舒服一點?”過了一會兒,他把所有的解毒藥丸都塞進了他的口裡,逼著他全嚥了下去。
可他的樣子卻沒有半分好轉,反而不停地嘔吐,嘴唇已變成了白色。
連表弟自己也開始感到一陣陣的頭昏。
瘴毒無處不在,林中果然不能久留。
“你若再不走,只怕……只怕也要死在這裡!”他一把推開他,衝著他大吼:“走啊!快走!這個時候你犯什麼傻?”
他非旦沒有走,反而一屁股坐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道:“我當然會走,只不過想在這裡再陪你一會兒而已。”
看得出,他命在頃刻,臉上已是一片死灰。
“我的那些畫……”他嘆道。
“我會好好儲存它們。”
他放心地點點頭,開始大口吸氣,眼神正在漸漸遠離。
“你還有什麼心願?”他顫聲道,一掌抵在他的後腰上,輸給他一股真氣。
“我現在……只有一個心願……你……你快些離開我。”他抓著他的手,吃力地道。
“……當然。”他輕輕地讓他的身子靠在自已的腿上,讓他較為舒服地躺下來:“我過會兒馬上就走,一路上我已做了路標,很快就能找回去。他們想抓我並不容易。”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時候……”他的眼中一片迷茫。
“當然記得……”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樂……這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話。”
“我也是。”他一陣哽咽,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多年來,他們的日子充滿了沉默,愉快的沉默。
“你得……快些……快些走……。”他的氣已有些短促,已說不出話來了。
“好……我這就走。”
“答應我,好好地活下去……”他的最後一眼目光炯炯,凝視良久,氣息已不能迴轉,彌留之際,等待著他的承諾:“當然!”表弟大聲道。
聽了這句話,他的眼睛終於合上,終於停止了呼吸。
“不……不……你別死!你別死!山水!山水!”他拼命地搖著他的身子,拼命地叫他的名字,發瘋般地衝著他的屍體大吼。
他的臉是灰黑色的,上面還殘留著一絲最後的痛苦和微笑。
可他的身體卻不再溫暖,而是漸漸地冷卻,變得和周圍的草木一樣冰涼。
他想痛哭,卻沒有力量流淚,以為自己會傷心地發狂,卻忽然感到精疲力竭,好象自己也成了一個生命垂危的人,對最後的結局不再關心,只希望能在這個亙古般幽靜的森林裡,一個人靜靜地躺下去。
遠處水聲潺潺,溪流上的水波輕快地跳躍著。
“這麼早,你就敢帶著我到這裡四處散步?也不怕你家裡的人把我抓了去?” 吳悠道。
乍聽見潺潺的水聲,走不幾步,一條小溪忽然橫在她眼前。
唐潛一到家門就扔開了竹棒,他熟悉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完全不會迷路。
“這裡的人都說,唐門是個美麗的地方,至少,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可恨。”他笑了笑。
一進大門他就故意避開院中哀悼的人群,獨自把吳悠帶到離自己所住的院落不遠處的一道小溪旁。
這是一片古老的園林,經過歷代的修繕,現已規模全備。老一輩的人還經常談起當時入奧疏源,就低鑿水,搜土開穴,培山築樓時的情形。如今這裡四處都是畫檻雕欄,幽房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