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4頁

李瑨下唇抖動,整個人幾欲瘋狂。

李心玉沉默了一會兒,方歉疚道:「對不起,皇兄。這孩子中途餓醒,又沒有奶水可喂,我與裴漠便忙著請人給孩子熬米湯,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那名叫蓉姨的僕役便悄然離開了。我命人找了許久,再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話還未說完,李瑨忽然像是抽去了渾身力氣般,靠著廊下的柱子軟綿綿地跌倒,面色灰白,神情枯槁,宛如失了靈魂的木偶。

李心玉有些於心不忍,蹲身拂去他臉上雨淚交織的水漬,又低聲重複了一遍:「對不起,皇兄。」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好。她恨我,一直都不肯原諒我,我早知道的,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動情,自以為是地認為只要付出了,遲早都會有回報……」

李瑨像是個孩子似的蜷起身子,將臉埋於掌心道,「她心裡的那個人,一直都不是我啊。」

「皇兄,三娘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這是強求不來的,你別折磨自己了。」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著實令人心疼,李心玉道,「好歹是你的骨肉,既然送回來了,便好生養著。」

正此時,已有宮女請了資深的嬤嬤過來。嬤嬤育兒經驗豐富,也不多話,只掀開尿布一看,對太子和李心玉道:「二位殿下,這位小公子是尿濕了,身上不舒服,故而啼哭不止,需換片乾淨的尿布子。」

李心玉招呼嬤嬤,「找些乾淨柔軟的棉布,給他換上吧。」

嬤嬤『哎』了一聲,將孩子從裴漠懷中抱過來,放在膝上,耐心地解了孩子身上裹著的綢布,忽然低呼一聲,「殿下,小公子的內衣上寫了字,似乎……是一封信呢。」

聽到有留信,李瑨好似枯木逢春,迅速抹了把眼淚跳起來,步履匆忙地奔了過去,拉開孩子的內衣一看,上頭果然有裴三娘子的親筆留言。

【太子殿下,小婦人並非無情之人,只是過往沉重,我心中悽苦難以釋懷。如今孽緣根種,十月懷胎誕下此兒,乳名阿遠,未知禍福如何,惟願殿下好生將養此兒,教他好生做人,匡扶社稷。

你我既然不會有結果,倒不如就此相忘於江湖,莫要尋我。廟堂之上,願君勤勉,成一代明君,小婦人處江湖之偏,亦可寬慰矣。】

斷斷續續地看完這幾行字,李瑨再次淚流滿面。他緊緊地攥著這件內衣,手背上青筋顯露,埋下頭嗚咽出聲。

他哽咽不能語,因為他知道,他的嫣兒再也不會回來了。

嬤嬤已經換好了尿布,但孩子的啼哭仍在繼續,怎麼也哄不好。李心玉一邊用新買的撥浪鼓逗弄孩子,一邊拍了拍李瑨的肩,勸慰道:「皇兄,你試著抱抱侄兒罷,這哭得多令人心疼。」

良久,李瑨深吸一口氣,擦了擦濕紅的眼睛,顫抖著伸手,張開懷抱。

李心玉將孩子交到他的懷中,又指導他抱孩子的正確姿勢。說來也奇怪,這孩子一到李瑨懷裡,便立刻止住了啼哭,只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望著李瑨,似是打量,又似是好奇。

「咿呀。」孩子發出含糊的聲音,兩隻小肉手朝李瑨伸來,似乎想要觸碰他的臉頰。

李瑨試著晃了晃臂彎,孩子便咯咯地笑了起來。李瑨吸了吸鼻子,狂躁悲痛的神情漸漸被安撫,亦破涕為笑。

李心玉望著父子倆,感嘆道:「真是神奇。」

裴漠道:「血濃於水,此話不假,父子間的感應是天生就有的,無可替代。」

「剛才那一瞬,皇兄好像沉穩了不少,是我的錯覺罷。」李心玉輕笑一聲,轉動手中的撥浪鼓,走過去逗了逗孩子,又對哥哥道,「皇兄,給侄兒起個名字罷。」

李瑨一怔,神情溫和地望著懷中小小的一團,良久方道:「他娘給他起的乳名,叫『阿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