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精力享受難得的大餐,自從進了衚衕,我還是第一次在外面如此開葷,拉麵早把我拉成了原形。我只知道歐總是要回南方,將成立不久的北京公司交給趙老師打理,而趙老師始終放不下四合院裡的西屋女孩,想繼續拴到一根繩子上,變成滋生出文化細胞的新螞蚱,蹦跳出所謂的文化產業來,實現一個文字工作者的遠大理想以及兩個北漂族的明星夢。
阿蓮的故事 50(1)
歐總的到訪並沒有在北屋掀起衝擊波。趙老師主動向寧醫生坦白了一切,孩子罩兜裡的幾百元錢的紅包說明那歐姓同學的來意是和善的,況且還將北京一大攤子事交付給自己的丈夫。丈夫的新名片顯示是總經理頭銜,甭管是不是貨真價實,丈夫的事業也算有了點起色,再小肚雞腸的女人也有豁達的時候。寧醫生的豁達不光表現在舊日情敵上,也包括西屋女人跟丈夫成了同事,每當西屋撥出一聲“趙總,該上公司上班了”,寧醫生也都預設了。
當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表現出豁達胸懷時,說明這男人有了轉機,女人心甘情願開啟一道門來,讓出空間來迎合男人的轉機,當轉機兌現,男人功成名就之時,會對背後的女人感恩戴德了。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首先立著一個豁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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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北屋和西屋擰成了一股繩,至少讓過去躁動不安的小四合院在夏天裡變得和諧起來。房東大爺看在眼裡,對著石榴樹滿懷希望道:今年收成一定不錯!
貌似和諧的小四合院終究掩蓋不住外面的烈日炎炎。西屋很快失去了安寧,隨著一天早上大爺從西屋揪出一個禿頂男人來,小舒和阿月搬走了,在房東老兩口的謾罵中,倉皇而逃。小舒臨走時讓我交給趙老師一張字條,開啟一看,上面寫著自己北漂幾年太累了,準備回家了,說她看好趙老師的,一定能成功,並說成功後,別忘了她小舒,讓導演給她一個角色。字條的後面留了地址和電話,是杭州的地址。
失去了西屋的協助,趙總成了光桿司令,毫無起色的文化公司也最終關門了。寧醫生一氣之下,將他那精緻的老闆式皮包扔出了院牆,說再這麼折騰下去,她就砸爛那臺486。趙老師恢復過去一個教書匠的形象,每天拿著應聘資料,奔跑在人才市場,徹底拋開了他自詡的文字工作者的架子,想回到過去那一尺講臺上,與粉筆為伍。像趙老師那樣的,做個文化人有點眼高手低,但拿教鞭的活,還是輕而易舉的,他很快找到了工作,又回到了學校,返回到起點上。
看來,轉機離成功不是一小步,而是萬里長征,雪山過不了,草地就更沒有勇氣去嘗試了,萬一陷在裡頭拔不出腳來,就徹底交代了。豁達的胸懷也不是始終敞開著,稍有風吹草動,也可能當即閉合了,重現針孔縫隙來,穿插起對男人的怨聲載道。
那個夏天對趙家來說,真是禍不單行。先是趙老師的母親在老家發病懸樑自殺了,趙老師接到噩耗後,整整哭了一宿,罵寧醫生害死了母親,母親在北京就不會有事了,寧醫生也哭了,說自己請保姆是沒辦法,擔心婆婆帶不好孩子,孩子本身就有病。
我在隔壁聽了也流淚了,為趙老師而哭,我從沒聽到一個男人那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因為我的進門,趙老師母親回了老家,我覺得自己也成了老人家自殺的原因之一,心裡很不是滋味。
趙老師一個人請假回了陝西奔喪,回來後話變得更少了,彷彿把自己變做了鍵盤,只靠黑夜裡的鍵盤聲訴說心聲。
接下來的9月初,不幸再次降臨了這個家庭,寧醫生下崗了。寧醫生的下崗代表著我的下崗,儘管寧醫生為工作之事奔跑了一段日子,可最終還是徒勞,到了她這個年紀,一旦下崗,想跟年輕的女子競爭,重新戴上護士衣帽,已經不現實,有天她道出一句: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