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的故事 27(3)
這一說,我就不敢讓他離座了,開啟車窗,將頭伸向外面,王奎咕咚著礦泉水,又從包裡翻出麵包給我吃。我說自己出門前吃過了。他就將麵包大口大口地吞噬掉,說路途很遠,餓了就說一聲,包裡還帶著洗乾淨的蘋果。
看來,他是有備而來,想得還挺周到。
阿蓮的故事 28(1)
我本以為昌平離北京不遠,可等車開上了路,才知道十三陵水庫在地圖上貌似不遠,其實遠在郊外。王奎的話多了起來,給我介紹起路過的地方,看上去對這一帶很熟,又說他剛到北京時,就在昌平安下的窩,在老班長的誘導下,跟幾個剛退伍的兵蛋子加入了傳銷大軍中,兩年下來,拉來不少全國各地的戰友下了水,準備大發橫財。結果可好,自己不光虧得血本無歸,傳銷窩點也被政府端了。王奎說,這些年過去了,他仍為自己當初的行為而懊悔不已,真覺得對不起家人,特別是老孃,家裡積攢多年的幾萬塊錢全讓他敗了。我問他後來怎麼做起了保安。他說傳銷挫敗後,幾個戰友流離失所,也沒臉面回家見親人,就快淪落為流浪漢時,他們進了北京城,幾個戰友一合計,也只好發揮在部隊當兵時的餘熱,各自做了保安混口飯吃。他說昌平有好幾所高校,他有戰友在學校做保安。我問那政法大學有嗎?他呵呵一樂說,當初傳銷的引路人老班長就在那站崗放哨,到了那裡,一定要宰他一頓,那小子只要有空進了城,一準兒拽上他喝大酒,那小子走後自己就得節衣縮食過滿一個月,好在老班長這陣子沒來,他王奎的伙食質量才有所提高。
聽他絮絮叨叨的,我才發現這老兵經歷也不簡單,從一個衛戍戰士變成傳銷鬥士,最後又迴歸自然做了保安,本身也是從幻想中返回到現實起點來。
我又問,為什麼沒找個女朋友?他自嘲一句:養活自己都難,再找個專門花錢的姑娘,那不是把自己逼到大街上當乞丐嗎?再說,一個保安就像個看門狗,哪個姑娘能看上眼啊?保姆都嫌棄這電線杆樣的活兒。說到這,他想到我的身份,趕忙又糾正道:你蓮子除外。
誰說我除外,別把我想像得太高尚。我冷冷追上一句。
王奎獻媚地笑道:你是個大方的女孩子,沒對我的佈局耿耿於懷,還真像東北妹子,爽快!
我這才笑道,我也不是全為了你,借張合影也是寄回老家用的,你願意做我的掛名男朋友嗎?
王奎一聽,當時沒反應過來,等醒悟過來後,哈哈大笑起來:相互幫助,說不定能假戲真做了。
想得倒美!佔我便宜。我故作生氣地將頭扭向窗外,他這才收住笑聲,一本正經道:我們人在外頭,千萬別理家裡人,他們是瞎操心,真要是在老家找個物件,那下輩子只能去修理地球了。
我所說的城市節奏帶動了自己的變化,實際也是鄉村節奏的驅使,我們雖身在城市,但根仍在鄉土,不管在城市的水泥掩體中充當什麼樣的角色,都脫不了一身泥土味,而我追求的是儘快褪去這身泥土包裝,適應城市,那對一個保姆來說,也太好高騖遠了。角色決定了蛻變步驟,身旁這個老兵哥當年也算是千里挑一的精兵強將,可一脫下軍裝就什麼也不是了,來回折騰還不是回到了站崗的本色位置上,不同的是,手裡少了杆槍罷了。
對我來說,在王奎面前我毫無優越感,倘若我不是個女性,在他保安的眼裡也一樣一無是處,就好像街角的垃圾,屬於不可再用資源,無法回收的廢料。好在我是女性,至少可用到保安手上,濫竽充數一回,滿足他老孃望穿秋水的心情。
我的變化只侷限於在保姆的角色裡,在僱主家擔當起保姆的職責,將油鹽醬醋類的生活細節掌控在手,我的權利跟看門保安的權利很相像,保安有權要求出入者出示證件來登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