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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口音,就信了,沒跟老闆聲張,自己給他付了5元錢,說3元錢留著回去當車費吧。原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只當幫老鄉一把,也沒指望他還錢。可第二天一早麵館開門,他真就在門旁等著我,還我錢後一直道謝。此後,他成了我們那裡的常客,每次過來都送我一個紅薯,結果我就被一個烤紅薯的拐到這裡了。小媳婦的故事濃縮在一個烤熟的紅薯裡,皮黑但肉香,讓我很受感動,也許在這寂寥的都市裡,像這類紅薯牽連出的愛情故事,給許多異鄉人帶來一絲色彩,苦澀裡透出甘甜來。

阿蓮的故事 48(2)

中午吃飯時,她執意讓我跟她進東屋,她說自己老反胃,煲了紅薯稀飯,讓我一道吃。東屋跟西邊的佈局差不多,只是亂糟糟的,滿地都是腐爛了的紅薯。她說天氣熱了,買來的紅薯容易變質,又捨不得扔掉,挖去壞的部分,還可以做稀飯吃,讓我別見怪。稀飯做得很地道,甜絲絲的,我一連喝了兩大碗。在我喝稀飯時,她幫我接過了孩子,說寧醫生剛開始準備叫她過去帶孩子的,可自己的男人沒同意,說再苦再累也不能給人家當保姆,情願賣紅薯,真是死心眼。聽到這話,我口裡嚼出苦味來,他男人對保姆的貶低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樣是勞動,保姆卻不如一個烤紅薯的。小媳婦吃完稀飯,又跟我談起身孕來,說要不要孩子自己一時還拿不定主意,想聽聽我的意見。我說這事我可不敢亂說,讓她直接找寧醫生,她是醫生,就算不要孩子,也要向醫生討教主意。小媳婦搖頭說,這院子裡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兩口子,她不想讓別人笑話。特別是西房那兩個女人,也包括寧醫生,她只告訴了我,相信我不會張揚出去。她望了我一眼說,寧醫生跟我說過,你是個高中生,好歹也是讀書人,比我們這些人有見識。這話讓我哭笑不得,有見識的讀書人怎麼會給人家帶孩子呢?真不知這話是罵我還是在捧我。她又說,一個高中生能給人家當保姆,說明你比別人有見識,不像我那男人,死要臉活受罪。

不管她怎麼說我,在這件事上,我斷然不能妄加評判,遠遠超越一個保姆的範疇。世俗的評判權往往是超俗者的專利,而我,一個保姆,本身就是個俗人。倘若真要我這個俗人說出心裡話,我想起母親過去對村子裡發生此事的看法:大小也是個命,打掉孩子那可是挖掉女人的心肝啊!

阿蓮的故事 49(1)

自從小舒被趙老師當面挫了一回,她沒再像過去那樣過北屋蹭飯,也可能是趙老師工作繁忙,很少在家,她不好意思跟一個保姆討飯吃。趙老師另尋捷徑,棄暗投明,讓西屋兩個女孩子的明星夢破碎在院子裡,再也神氣不起來。原來她們是指望趙老師的劇本能承載著她們夢想,化為膠片裡的影子,成角成名,就好似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同舟共濟,死活也拴在一起了。北屋的隱身而退,使西屋籠罩在絕望中。阿月的嘔吐聲時常響徹西北角落,打破院子裡的寧靜;而小舒也不再揮舞木劍扭動身形了,完全沉睡在那小窗戶下。這一動一靜,昭示著西屋的春天早已過去,煩悶的夏天提前降臨了。

石榴花落結果,院子裡也響起了知了的嘶鳴,春色已無,驕陽似火。東屋的軲轆聲也再沒轉起,那小兩口回窯了。小媳婦在和南北兩屋人道別時,肚子也已隆起,她在男人的攙扶下邁出院子大門時,回頭說了一句:這裡的夏天太熱,還是咱窯洞好,冬暖夏涼。

這院子唯一沒變的節奏是房東大爺手裡的彈球,他把玩著日復一日的節奏,抬頭仰望著那石榴果子,嘆出一聲來:東屋又閒置了,也好,落個安靜。

辭職下海的趙老師始終未能得心應手,就好像他自嘲過那樣:到今天還是個旱鴨子,不會游水,夏天裡不好過啊。鬱悶中的他時常對著電腦發愣。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鉛字就好似深深的衚衕,他興沖沖一頭紮了進去,還沒找到出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