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鍊子,背到自己肩上,問亮亮:你們都有哪些科目?
亮亮反問:姐姐上一年級時有哪些?我說,我們那時候就語文數學,那時候鄉下小學校是不開其他副科的。亮亮聽我這麼一說,表情得意起來,掰起手指跟我說道:語文,數學,英語,音樂,體育,品德與生活,行為習慣與心理健康,還有綜合實踐。
羅列了一大套,居然還有心理課程,難怪書包如此累贅。我感覺這分量加在一個一年級孩子的嫩肩上,擔子著實不輕。不同年代的人,往往從小學書包上能找出最明顯的時代標籤。亮亮拍了拍掛在我肩上的揹包,滿是驕傲的口氣:這算不了什麼,我早自學到二年級課程了,老師臺上講課,我臺下溫習肖老師教我的,考試就更簡單了,不拿100,那也至少得95分以上。
阿蓮的故事 22(2)
然後又說到上學期考試,他爸答應只要語數雙百就帶他上長城賞雪,結果可好,雙百拿下了,爸爸出差了,早把那事扔進了北海。
北海?我有點莫名其妙,這跟北海有什麼關係?亮亮笑了,說北海不是海,就是個公園,咱家誰要是不兌現承諾,就說他把事兒扔進北海沉底了,這話是爸爸的口頭禪,我借來用用。我聽後倒也覺得風趣,可孩子在道出父親這幽默的口頭禪時,沒覺得好笑,而是滿臉失望的表情。
走到一個報亭時,我停下來想買幾份報紙。亮亮問姐姐愛看報紙?我說不是,買回去給你包書?亮亮當即搖頭說,誰用報紙當書皮啊?那上面都是油墨,太髒了,家裡有的是掛曆。他說用嶄新的掛曆當書皮紙,既乾淨又亮堂。
我這才發現自己太老土了,總將家裡的陋習帶進都市裡。弟弟們上小學時,每到新學期領回新書,都是我做姐姐的用舊報紙給他們包上,然後再由父親用毛筆在上面寫出他們的班號和姓名。包書在那時候是件大事,也算是一種獨特的包裝吧。等弟弟們上了中學,我那包書的活只能用到自己的書本上了,男孩子反而覺得包書是女孩子的專利,於是新書還沒翻出幾頁,書殼就捲成一團了。
過了報亭,亮亮不願意挪步了,說走了這麼遠的路,夠累的,叫輛車打的回家吧。我本想按照來時記憶的路線多走一段,省點錢,見亮亮叫累,就問附近有公交車站嗎?
亮亮一聽就皺起了眉頭,說坐公交車人太多,連個座位也撈不上,爸爸不是給了錢打車嗎?40元足夠到家了。
小傢伙算得挺準,知道兩碗麵才10元錢。我說那好吧,就在這等車。很快就有輛車停靠到我們旁邊。亮亮嫻熟地開了前門,坐上車,跟司機說了目的地。司機說了聲好嘞,小車即刻鑽進了車流中。
我是第一次坐計程車,坐在後面有點納悶,亮亮也沒跟司機問價錢,到時候怎麼結算啊?車開了一段時間,我忍不住問司機:師傅,要多少錢啊?
司機一聽,回頭望了我一眼,又瞅瞅身旁的亮亮,然後才說:保姆阿姨,多少錢得電錶說了算,不是買菜,可以討價還價。
亮亮將身子挪開,指指車下面跳動的數字表說,現在是12元,估計用不了20元就到家了。
嗨,這小同學說得沒錯!咱出租司機從不訛人!司機說著將車拐進一個街道。
我羞得臉辣辣的,覺得自己笨嘴笨舌的,到哪都讓人識破身份來,看來這北京人對保姆職業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來。等到了小區,車停下了,司機摸了一把亮亮的頭,說不多不少,剛好20元,小同學數學學得不賴啊。
亮亮嘻嘻一笑說,叔叔沒蒙咱,這道咱不知打車多少回了,咱就是那車表,絲毫不差一分錢。
得,是塊陳景潤的料子。司機接過錢,衝亮亮扔出一句,樂哈哈地開車走了。
走在小區裡,碰到那大個子保安,正喊著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