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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混兒沒繼承到老子的酒精遺傳基因,反正老子的臉很快就紅潤了,男人酒一上臉,就等於開啟了話匣子,語言連同酒精一同揮發開來,沉醉其中。

那天老秦說了很多自己的家事,他父母本都是文化局的幹部,父親還是個考古專家,“文革”一爆發,被當成四舊充軍發配到安徽幹校勞動改造,有回抬石頭砸中了腦袋,魂散異鄉。他那時候中學沒畢業就上山下鄉到了邊陲雲南做了知青,跟家裡也失去了聯絡,直到回城後,才知道父親已死,回城後的老秦跟母親相依為命,母親也因父親的問題受到牽連,失去了組織依靠,等到撥亂反正,落實政策,他母親也病逝了。當年回到城裡的老秦一直失業,想當兵因成分不好穿不上軍裝。後來實在沒法子,就在一個大澡堂裡給人擦背,賺些吃飯錢,類似的短工他幹過不少,受盡了磨難。直到上世紀80年代街面上出現地攤時,他也加入了這個行列,收音機,電子錶,服裝什麼的,走南闖北沒少倒騰,成了個地道的小倒爺。那時候的倒爺就像過街老鼠,有投機倒把嫌疑,他也蹲過班房,可為了生計,還得繼續倒騰下去,也就在那時候他認識了秦飛的媽媽。同樣擺地攤的,兩個人志同道合,將口袋裡的錢湊到一起,收拾起地攤,租了個小門面,正兒八經做起了小買賣,算是成家立業,賺到了第一桶金。從那時候,老秦就開始琢磨上珠寶了,覺得以後大有前途,於是開始到南方進貨,甭管真假,到了北方都能賣出好價錢。等人們都擦亮眼睛,一切向錢看時,他老秦已成為首先富裕的一族了,戴金錶,開私車,讓那些過去不屑一顧的人都瞅紅了眼。

阿蓮的故事 68(1)

老秦悶了一口酒對冼老師說:男人哪,有了錢就容易內亂,女人想方設法要控制你的口袋。窮困潦倒時,你就是把錢擱到她眼皮底下,她也不眨動一下;等你口袋滿了,就風雲突變。有人要封口了,家庭甭管大小矛盾,最終的焦點問題都在錢字上,沒錢了吵著去掙錢,有錢了也同樣吵著支配錢。其實當初我和你姜大姐之間啥也沒發生過,她就是個寡婦,是我當年一個知青哥們兒的媳婦。哥們兒不在了,她一個女人家拉扯一個孩子容易嗎?我能不救濟嗎?這一救濟就涉及到錢不是?於是秦飛他媽就懷疑我跟她有一腿,結果怎樣?我他媽的假戲來個真做了,你不是懷疑嗎?老子讓你看現成的,打消你的懷疑。就這樣,組合成了現在這個家。

老秦說到這,姜姐在一旁抹起了眼淚,歡歡也苦著臉兒,只有混兒一臉怨氣地望著父親,冷不丁冒出一句:假正經,黑能說成白的,白眼狼一個!

這話好似在酒精上點火,一觸即燃,老秦一耳光打過去,打得混兒從椅子上摔到地板上。混兒也不吭聲,坐回到椅子上,父子倆四目對視,老秦罵罵咧咧地又掄起手來說,翻天了不成?

一直沉默不語的冼老師這才起身攔住了老秦,給他點上煙說:大哥跟我道出掏心窩子話,我也實話實說,你們這個家最委屈的數秦飛了,我理解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因為我跟他一樣,也生活在重婚家庭裡,只是我靠自己闖出了一條道兒。秦飛現在正處在十字路口,你疏導一下,他可能就隨著大流,跟著綠燈引航,你推一把,可能就偏離方向,朝著紅燈撞車去了,你說是不是?

冼老師的話讓大家都感到意外,難怪他如此熟悉混兒的秉性,原來他自己也是從這樣的家庭走出來的。老秦滿是慚愧地望了兒子一眼,嘆了一聲道:老子也不容易啊,你要是出息點,老子也就省心了,把你冼老師當成榜樣吧,別把自己整得苦大仇深似的,老覺得父親欠你什麼的。我父親帶給我什麼啦?什麼也沒有,是我自己走出來的。你也一樣,有本事就別跟你媽一樣,給老子起內訌,記住了!

也許因為這場酒宴道出了太多的家事,姜姐覺得一個保姆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