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的槍聲。
管家和傭人們叫了救護車,幾個女傭在我身後啜泣著。我看見蜘蛛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間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人們用衛生球畫個圈,然後看著圈內的螞蟻們掙扎一樣。庫洛洛皺著眉頭,撿起地板上的槍,邁過少爺的屍體,走到那幅畫前面,漂亮的手指撫摸著上面的彈孔,神情黯然而失落。“真可惜。本來很想要的。”
看著庫洛洛難看的令人髮指的靴子離我越來越近,我覺得我抖得更厲害了。他蹲下來,扶著我顫抖的肩膀,面無表情地說,“怎麼了,紗布,冷麼?”聲音平的不帶感情。
“他、他開槍……自殺……在、在這兒……”我抬起頭,看著庫洛洛的表情,,喘著粗氣,抓著他的手臂。他的嘴角是上翹的,眼睛裡卻是對我的輕蔑和嘲諷。
“沒錯。他死了。開槍自殺。”他從自己的手臂上扒開我冰涼且顫抖的手,把那把搶塞到我手裡,“他死了。你也可以。想擺脫我的話,紗布,你也可以。”庫洛洛的聲音裡有些許憤怒的情緒。我不知道他因為什麼遷怒於我。他溫熱的手攥了一下我握著手槍的手,可是一點也不溫暖。
門被關上的時候我被那“砰”的一聲嚇得全身一抖。少爺的屍體被拖走了,現在這個房間裡只有我。我支起身體,慢慢地站起來,走到那幅畫旁邊,那幅讓少爺毀了也不願意給庫洛洛的畫。
日光輓歌。
多悲哀的名字。我對油畫談不上懂。這幅畫表現的是夕陽西下的場景,環形的山谷,陰沉的烏雲,夕陽的餘暉。陰森。我不喜歡,看不出這幅畫哪裡美了。少爺說他看了這幅畫才開始對世界重燃希望,我估計要是我這外行沒文化的看見了,只能加深抑鬱症,副作用不亞於“暈鼠強”。
少爺毀了畫,自殺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麼?我突然想起他最後對我的笑容,意味深長。他知道我不是自願跟著庫洛洛的。他那最後表情是在問“你怎麼可以這麼苟活下去”麼?
我不可以麼?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麼?
你真愛那幅畫,為什麼不能把它交給庫洛洛,至少保護它,讓它流傳下去。
我這瓦片是無法理解美玉們的想法的。我把手裡的槍放在地毯上。庫洛洛是什麼意思?也讓我玉碎麼?
對不起了,團長。我是瓦片,不是美玉。您就湊合用著,我也湊合活著。
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開了。是庫洛洛。我坐在椅子上,看著他慢慢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微微揚起頭看著我的臉,滿意地笑了。“紗布,我知道你不會的。你不敢。”
“我是不敢,也不想。”我看著他。他的手放在我的膝蓋上,落地窗投過來的陽光有些刺眼。庫洛洛的瞳孔變成了半透明的深棕色,可我還是看不到他的眼底。“庫洛洛,我們那有句話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明白麼?”
庫洛洛看著我。
我抬手指了指地毯上那一灘血跡,“那哥們就是值得欽佩的美玉”,我又收回手指了指自己,“但我是瓦片。所以他要碎,我得活著,全著。”
庫洛洛伸出手抓過我還指著自己的爪子,我看他側過頭閉著眼睛,輕輕地笑了,“紗布,你不是瓦片,你是磚頭。”
我靠!您好歹說句“你不是瓦片,你在我眼裡是塊美玉”讓我也穿著戲服似的裙子在這豪華城堡裡和帥得如此萬馬奔騰可歌可泣的您感受一下溫馨狗血的氣氛好麼?瓦片和磚頭有差別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