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起來,成立農業生產合作社,除了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所有的農戶都要讓他們入社,走共同富裕的道路。
龍巴向白鄉長保證,叫白鄉長放心,說白馬坡決不會落在別人的後面,不會給白鄉長丟臉。白鄉長說:“有你龍頭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把白鄉長送到家,龍巴返回身卻不知往哪兒走,是回祠堂繼續湊熱鬧,還是回家陪父母守夕?還是四處轉轉或去哪一家坐坐……按照風俗,除夕夜,家家戶戶都是燈火通明,或生盆炭火或燒個樹蔸,一家人圍坐著一邊烤火,一邊喝茶、吃糕點,敘家常,說古論今,此為守夕。守夕時間長短全憑家長意志,長則守到天明,響過關財門的鞭炮接著就燃放開財門的爆竹;短則守到子時,響過關財門的爆竹即關門睡覺。所以,大年三十人們都很晚才睡。
沒有月亮,村巷裡很靜。龍巴慢慢地走著,他很想獨自靜下心來思考一下往後的工作,想想自己往後的生活……可走著、想著,想著、走著,他卻鬼使神差似地走到了楊詩芸的家門口,這使他自己也吃了一驚。門是虛掩著的,裡面沒有聲響,一線燈光從門縫裡透射出來,像刀片似地落到他的褲腿上。龍巴猶豫了片刻,轉向離去。他感到心裡隱隱約約有點刺痛,彷彿那縷燈光穿透了他的心……“你、你還不如死了……”詩芸的話又一次在他耳邊響起。他抬起手來撫摸著自己傷殘的臉孔,幾乎落下傷感的眼淚,而後又狠狠地揪了一下臉皮,彷彿要喚醒自己的理智。是啊,這不能怪她!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切都變了,還能要求詩芸還像以前那樣對待他?即或詩芸還是原來的詩芸,他龍巴也非昔日的龍巴了,這張該死的醜陋的鬼臉,還能給她帶來幸福嗎?還配享受那樣的幸福嗎?也許一切都過去了,他不應該去攪亂她的生活……她應該有自己的新生活呀!
二 想你想得要死了(1)
第二天,龍巴起了一個大早,先把自己家門前打掃乾淨了,然後扛著大擦帚來到祠堂前打掃,不料又與楊經文相遇。楊經文比他起得還早,已經把祠堂前的路面打了一多半。龍巴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走過去,說:“經文伯,新年好啊!”
楊經文聽到有人向他口頭拜年,又喜又驚,抬頭見是龍巴,又一陣誠惶誠恐,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只得應道:“好、好、好……”
龍巴今天穿的是便裝,是母親為他新做的棉衣棉褲,人顯得更為精神。他微笑著說:“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就回家歇著吧!這裡我來掃。”說著就彎腰打掃起來。
楊經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免驚喜交集而又驚恐萬狀:“這、這怎麼行?這要讓人看見……又要鬥爭我了,對你也不好,你還是走吧!”他還不知道呢,龍巴已經當上了村支書,成了白馬坡村的掌權人。
龍巴笑笑說:“放心吧!回家換件衣服,過個好年。以後呢,也不要每天都來打掃了,我看隔一天掃一次就行了,回頭我給村幹部們說一聲……快回去吧,說不定女兒、外孫等著向你拜年哩。”
“說曹操,曹操到”。巷道口響起叫“外公”的童音,並出現了詩芸和兒子小念龍的身影;二人都穿著新衣服。小念龍一邊喊著:“外公,拜年!”一邊跑了過來,可還沒有跑到楊經文跟前卻突然地站住了,愣愣地看著龍巴,似乎在說“怎麼又是他呀!”楊經文也愣住了,而且心裡像打鼓似地“砰、砰”直跳。他看一眼小外孫又看一眼龍巴,像是要從他們的臉上找出什麼相同之處。還好,龍巴的臉和眼因了傷疤的緣故而變了形,已無法與小念龍白嫩的相貌進行比對了。楊經文舒了一口氣,趕忙教外孫給龍巴拜年:“龍兒,快給你龍叔叔拜年!”
小孩站著沒有動,回頭望一眼自己的母親。
楊詩芸沒有注意兒子的反應,她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