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國平第一個就嘟著嘴，嗔道：“不要聽，不要聽，每次都是這一套，人家宮姐姐管理那麼大一個公司，哪用得著你來說教呀，老蕭同志，你真該去當個老師，還是最喜歡碎碎念特煩人的那種。”

她偏要管人家宮慧叫姐，宮慧又喊她媽姐，這亂的，藍鈞在一旁聽著，都不好意思點破。

“這孩子，怎麼說話……”老蕭同志很鬱悶，在外面得戴好幾張面具，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幾句真啊。

在家裡真心是完全不能談政事，老婆不感興趣，女兒厭煩，小舅子更不用說了，唯一的知己劉晨還不在，真是懷念以前兩人神侃的時光啊。

“就是，平兒說得對，就愛說你單位上那點破事。”藍文婷也發話了。

“不說了，不說了。”蕭榮勝無奈地從善如流。

宮慧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她吃飯很快，多年的工作習慣了快節奏，飯量也不大，而藍鈞也是囫圇吞棗來碗米飯就完事，蕭國平就更吃不了多少了，幾個人吃完，一大桌子菜看著沒咋動一樣，藍文婷很是惆悵，麻溜地收拾碗筷，心嘆，還是劉晨那孩子好，慢慢悠悠地能吃好多。

到下午的誓師大會還有時間，宮慧主動道：“蕭市長，有時間聊聊嗎？”

“好呀，宮總，這邊請。”

蕭榮勝把她請到了書房裡，很專業地泡了一壺茶，宮慧開門見山地說道：“剛剛蕭局說管理效率的事，我很感興趣，只是吃飯時間，也不好追問，不知可否再跟我說說。”

“宮總客氣了，你願意聽，我自然求之不得啦，我雖然很厭惡這些管理亂想，卻無法做出多少改變，即便是我主管的部門，都是動一發而牽全身，牽扯太多精力，反而得不償失。”

“分層太多會導致管理人員多，從而真正做事的人少，影響效率，還有什麼壞處嗎？”

“當然有啊，幹活的人員減少還是其次，一旦管理人員多了，如果這些人混吃等死反倒好，事實恰相反，走到管理崗位，有了希望，總想更進一步，必然要找出政績來，那就開始瞎折騰了。”

“怎麼講？”

“我給你舉個簡單的例子吧，現在要影印一張紙，那麼主任不可能自己去幹，雖然他很容易就能做掉，怎麼辦？分配給副主任，副主任再找到幾個科長、副科長開會討論，這時候調研員也跳出來了，怎麼把一張紙影印好？總要調查吧，找出一個最佳方案吧，好啦，一次會討論不好，還得第二次、第三次，最後決定用影印機影印，科室甲負責影印機，科室乙負責紙張，科室丙負責具體列印。”

“各科室還要開會討論，這是上面交代下來的大事，安排具體人員去做，好嘛，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誰也不去做，搞來搞去終於做好了，主任、副主任、調研員、科長、副科長等等全都有了工作量，年終彙報才有東西好些嘛，同樣的內容只要更換幾個字就好，某某主持了，某某協助了，某某支撐了，某某開展了……”

蕭榮勝說著說著點了一支菸，在他身上依舊保留著學生時代的憤世嫉俗，只是外層的保護色越來越厚，與宮慧聊天，也很放鬆，大約是因為劉晨的原因，也覺得宮慧是自己人。

宮慧拜了一拜，道：“聽蕭市長一席話，茅塞頓開啊，以前我也知道管理層越少越好，一直想得不透徹，是呀，管理人員越多越會搗亂，下面幹活的人越缺乏活力，難怪老闆給我們音霸只設定兩層，甚至說是一層，沒有層差，我們二十個人能做掉世界五百強大公司一百人甚至兩百人的活。”

“是呀，去音霸參觀，我也有這個感受，大公司要求員工加班，員工不樂意，效率也低，而你們的技術人員一個個就像打雞血一樣，恨不能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說到這，我還有一個感受。”

“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