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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疊的小臂上,我隱藏起來的手指緊緊地抓住桌子的邊緣。我掙扎著不去理會那股試圖讓我動搖的不合情理的渴望。我不敢看他,生怕他也在看著我,這隻會讓自我控制變得更難些。我由衷地想要看這部電影,但直到這堂課結束我還是不知道我剛剛看的是什麼內容。當班納老師把燈開啟的時候,我寬慰地嘆了口氣,終於看了一眼愛德華。他正看著我,眼裡寫滿了矛盾。

他默默地站起身,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等著我。我們沉默著向體育館走去,和昨天完全一樣。然後,還是和昨天一樣,他無言地輕撫我的臉龐——這次是用他冰冷的手背,從我的一側眉毛一直撫摸到我的下頜——在他轉身走開以前。

體育課在我觀看邁克的羽毛球個人秀中很快就過去了。他今天沒有跟我說話,也沒有對我空白的表情作出任何反應,也許他還在為我們昨天的口角生著悶氣。在我心底一角的某處,我對此感覺很糟。但我沒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之後,我不安地趕去換衣服,知道我的動作越快,我就能越早和愛德華待在一起。這種壓迫感使得我比平時還有笨手笨腳,但最終我衝出門口,和上次一樣寬慰地看到他站在那裡,一個大大的笑容下意識地浮現在我臉上。作為回應,他微笑起來,然後開始新一輪狂熱的互動訊問。

不過,他現在的問題變得不一樣了,不再那麼容易回答了。他想知道我想念著家裡的什麼事物,堅持要我描述出任何他不熟悉的部分。我們坐在查理的房子前,坐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天黑下來,驟然氾濫的雨水筆直地落在我們周圍。

我試圖描述出一些根本沒法形容的食物,像是木餾油的香味——發苦的,有點像樹脂,但還是很親切——七月裡尖銳淒厲的蟬鳴,柔軟如鴻毛的無葉樹(仙人掌),廣闊無垠的天空,那種發白的藍色從一側的地平線一直延伸到另一側的地平線,極少被覆滿了紫色火山岩的低矮的山丘阻斷。最難解釋的事情是為什麼我會覺得它們如此美麗——定義一種並非基於稀稀落落的,多刺的,經常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植被的美麗,一種與大地裸路的形狀,與崎嶇的山谷間淺淺的有如碗狀的山谷,與他們在太陽底下綿延的方式毫無關係的美麗。當我努力向他解釋時,我發現自己常常得用上手勢。

他安靜的,尖銳的提問讓我自由自在地說著話,在暴風雨中微弱的光線裡,完全忘記了要為自己壟斷了所有的對話而窘迫不安。最終,當我描述完我在家裡的那個亂糟糟的房間以後,他停了下來,沒有再提出下一個問題。

“你問完了?”我如釋重負地問道。

“差遠了——但你爸爸很快就要到家了。”

“查理!”我忽然意識到他的存在,然後嘆了口氣。我看著車外陰雨綿綿的天空,但它沒有洩露任何資訊。“現在多晚了?”我一邊大聲問道,一邊瞥了一眼時鐘。我震驚地看到已經是這個時候了——查理現在已經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了。

“現在正是暮色時分。”(It’s twilight……)愛德華喃喃低語著,看著西邊的地平線,那裡被雲層覆蓋著,晦明不定。他的聲音顯得心事重重,彷彿他的思緒正在千里之外。我看著他,他向擋風玻璃外看去,卻根本不在看任何東西。

我一直注視著他,直到他的目光忽然轉回來,對上了我的眼睛。

“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天之中最安全的時候。”他說道,回答了我眼中未說出口的疑問。“最容易的時刻。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最傷感的……又一天的結束,夜晚再度降臨。黑暗如此容易預測,你不這樣認為嗎?”他想望地微笑著。

“我喜歡夜晚。沒有黑暗,我們就永遠看不到星辰了。”我皺起眉。“不過在這裡很難看到星星。”

他大笑著,氣氛驟然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