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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為這不用費腦子,徑直打過去就是了。而維護街面、安撫百姓這些費心勞神的事,還要靠李鶴年來辦。靖安縣裡不論多複雜的糾紛、多難纏的人物,沒有他李鶴年趟不平、擺不定的事。而且不單事趟平了,人家李鶴年嘴裡說出來的話,不論讓誰聽起來,還都那麼有道理。劉得功心裡常感嘆,這李鶴年是做大事的人,他這樣的人就是《水滸》裡的宋江、《楊家將》裡的寇準,將來那肯定是要治國平天下的。自己跟著他,總會有沾光的時候。

幾天後,南面來了太平天國的一支偏師來攻縣城,本地駐防的綠營兵們裝模作樣地抱著兵刃上了城頭,放了幾銃後就爭先恐後地從北門潰逃出城去。李鶴年與劉得功事先派人通知了街面上的眾商鋪,讓大家多備下木頭、沙袋封堵門戶,又多備水缸存水,預防劫掠的兵禍。清軍逃走後兩個時辰,太平軍開始進城,先是先鋒隊衝進來封了府庫,在糧倉、水井等處設了崗哨,然後拎著許多灌了石灰水的木桶,揀平整的牆上刷安民告示。接著是大隊的太平軍整齊列隊穿城而過,到城北的九嶺山上駐紮,城裡只留下了數百人的小隊駐守安民。

靖安縣令早已隨著潰兵逃走,城中許多大戶也收拾細軟逃往省城,李家老爺昨夜就安排了六七輛大車,帶著老婆兒子直奔九江,偌大一個家只留下李鶴年看守家業。劉得功無處可去,便取了長槍腰刀住到李家,與李鶴年作伴。

太平軍進城後沒有像官府傳述的那般搶掠商家,也沒有屠城、殺人,只將縣城的糧庫、銀庫開啟,僱人向九嶺山運送,工錢十分優厚;有時去商戶砸門買貨也是按價付錢,決不強買,還派出人維持街面秩序,拿住了不少妄圖渾水摸魚的地痞,還真揪出其中一個斬首示眾。一時間縣城裡的人心開始安定下來,街面上也有了些小心翼翼的行人,眾人都覺得,這“長毛亂黨”並非傳聞中那麼可怕,不是紅頭髮綠眼睛的惡鬼,不過是將髮辮散開的普通人而已,但這些人似乎軍紀很嚴,頗有些仁義之師的作派。

李鶴年與劉得功不敢出門,只站在自家房頂上向外張望,見到街面上平靜如常,頗有些驚訝。劉得功問道:“大哥,都說得人心者得天下,這長毛亂匪要是所到之處都如這般,倒還真是個打天下的樣子。”

李鶴年搖搖頭道:“大清國從入關至今二百年,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如今沉痾難返,但我看改朝換代未必就這麼簡單。”

劉得功搖搖頭道:“難道你還看不出,那群熊包綠營跟這些個太平軍比,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唉,咸豐咸豐,稅加兩成。現如今真要是有個不用交稅的世道,該有多好。”

兩人日夜不敢閤眼鬆懈,困得極了也就和衣抱刀打個盹兒,只怕有人來搶劫財物。誰知第二天一早,卻發現街頭一個太平軍都不見,原來昨夜裡,守城的這一隊人馬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撤到城外,同大部隊一起開拔了,只插了數十個草人穿上戰袍插在城頭,作為疑兵之計,草人身上還用毛筆寫著“清妖免送”的字樣。天色大亮後,滿城的居民紛紛走出門外,才發現太平軍真的撤走了,城裡的商戶、人家,秋毫無犯,若不是滿牆的“誅清妖,免賦稅、求太平”之類的大字,真不像有支大隊人馬駐紮過一般。

有運糧去九嶺山回來的人也四處宣講,說在九嶺山給太平軍搬運,與給駐軍綠營幹差大不相同,人家太平軍不但不打不罵,還給水喝,說話和氣,不克扣工錢云云。而三年後,劉得功才知道,當初在靖安縣穿城而過的那位太平軍大將,竟然就是自己的主將:十六歲入拜上帝會、十九歲封王的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

靖安縣縣令逃亡,師爺也不見了蹤影,縣城內一時無人主事,眾商戶便推舉李鶴年維護地方。李鶴年當下也不推辭,只是忙著叫人準備鏟子,將牆上太平軍留下的字跡統統剷掉,又叫凡是給太平軍幹過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