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片潔白的毯子。
幽州城的寂靜一直持續到夜晚。
舒書終於從刺史府回來,小詞等了他半天,趁著小周與計遙下棋,來到舒書的房間。
舒書見到她,眉梢略一挑起,眼中有片刻的迷離。
小詞站在門口,太過緊張而依偎著門框,提起勇氣問道:“慕容桓真的死了?”
舒書略一遲疑,默默點頭。
小詞的心猛地往下一墜,急問:“是,是,因為我下的藥嗎?”她的語氣輕飄無依,彷彿說的輕一些慢一些,這件事就不會是真的。
“是。”
“我不會下錯的,我……”她說不下去,手有些涼。她從沒殺過人,何況那樣一個少年。縱然他父親滿身殺戮,他卻還是一個少年。她心裡一痛,愧疚的幾乎落淚。
舒書站起身,冷冷道:“不是你下的藥過量。是那藥,根本就是致命的毒藥。”
小詞驚詫地看著他:“毒藥?你不是說,讓他病重就行了麼?為什麼要置他與死地?”
舒書冷笑一聲:“他死了,慕容焊才會徹底被擊垮,燕國內有二心的人才會蠢蠢欲動,他急與穩定朝局必須班師回去。”
小詞愣愣地看著他,哏著嗓子道:“你這樣做,太狠了。他只是個孩子,”
舒書慢慢走近來,手掌放在她的肩頭,目光柔和的象一輪滿月的清光。小詞想避開,卻象是被定住了一般,全身都失去了力氣,她竟然,親手殺了一個人。
他的聲音低柔,緩緩如流水般溫和:“虎崽生下來的時候,就象一隻小貓般可愛。可是它長大了就會吃人。慕容桓死了,我的一步後棋才能派上用場。”
小詞緩緩搖頭:“你為什麼不用更好的方法?”
“這就是最好的方法,犧牲慕容桓一個,可以活很多兵士和百姓。可以省去很多的人力物力和性命。這法子,最快捷最有效。而且,是老天在幫我。我本來會用更多人犧牲才能達成這個目的。沒想到,上天開眼,將慕容桓送到隱廬,這是天意。小詞,天意助我!我真覺得你是我命中的貴人,遇到你之後,一切都那麼順利。”
小詞怔怔地看著他,原來他早有打算要置慕容桓於死地。她不想關心他的下一步棋是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感傷: “你騙了我們。”
“我直說了,你一定會心軟,一定會慌張。在隱廬裡一個神色的破綻就可能要了你的命。這一次,我不算騙你,只想你,平安。”他的語氣更加的低柔,目光綿長而溫柔脈脈,他不象是在說一件殘忍的事,象是花前月下的一抹情思,娓娓道來。
小詞默然轉身,心裡一片涼意。就算他說的有道理,她無法反駁,卻終歸有不可推卸的罪惡感讓她難受。
“小詞,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若是你救了一個惡人,他就會害更多的好人。你救他其實是殺人,你救不救?”
小詞只是覺得頭腦鈍鈍,他的話卻象是一把利刃要撥開那一片混蒙。
“小詞,我並非故意讓你手染血腥。我眼中看到的不是一個少年,而是燕國未來的國君,幽州未來的威脅。你將來會明白我今日所做的意義,我,並不是你想的惡人,小人。”他目光灼灼,盯著她的眼眸。每一句話都說的很慢很重,很想漫到她的心裡,覆蓋過往種種。
小詞長嘆一聲,漠然轉身。
舒書一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小詞,即便我騙你,也是為了你好。我不能保證永遠不騙你,卻可以發誓,我決不會害你。”
小詞沒有回頭,倦然道:“舒書,回到定州,我為人婦,深居簡出。你我,不會再見。”
舒書的手指一動,鬆開了她的袖子,卻毅然決然道:“不會,我們一定會再見。我要的東西那怕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