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金旗令,招呼一聲,你這就保駕去吧!”
茅鷹怔了一怔,頗似有些奇怪。他們師徒共處日久,心有靈犀,很多事不必細說,即能心領神會。
這位雷門堡的二弟子,雖說比起師兄“摘星拿月”韋一波來,年歲上相差了幾乎一半,只是他生具異稟,質地絕佳,經蓋九幽施以個別教誨,嚴峻督導,如今出落得一身絕技,較之師兄韋一波卻也未遑多讓,論及出手狠毒,行事敏捷,韋一波顯然還要瞠乎其後。是以在某些任務裡,蓋九幽寧可偏勞茅鷹,而不欲韋一波插手其間了。
三騎快馬,撒蹄狂奔,聲勢一如“高山滾鼓”,隔著半里地外都聽見了。
聲勢下,驚起了道邊楓林內的大群烏鴉。這裡烏鴉極夥,群相棲息,代代衍生,世世不息,來去鼓譟,蔚為大觀,不明所以的外地人,乍見之下,真能嚇上一跳。
群鴉鼓譟,蹁躚當空,有似黑雲一片,一下子天色都似乎變得昏黯了。
事發突然,三匹疾馳的快馬,俱都驚惶失常,啼聿聿長嘶著,猝然人立直起。
走在最裡頭的漢王高煦,起勢最猛,事發突然,簡直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即被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所幸他身手不弱,就地一個打滾,已自躍身而起,那匹受驚的伊犁馬,不待驚竄,已為身後護駕的索雲,飛星天墜般自空而降,反手扣住了馬環,一連三四個打轉,才算定了下來。
“殿下摔傷了沒有?”紀綱快速趨前,作勢攙扶,像是吃驚不小。
“沒事兒。”高煦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頗有餘悸的仰首當空,打量著幕天席地的大群烏鴉。
索雲總算勒定了受驚的怒馬,一反手摘下了青鋼長劍,按照朝規,墜主的座騎,律當賜死。此前北征路上,皇帝的“黑龍御駒”即以“無故”受驚,被喻為“不祥”而當眾賜死,遭致亂刀分屍。索雲驚心之下,亦動了殺馬謝罪之意。
青鋼劍方自舉起,待向馬頸揮出,卻為高煦大聲喝住。轉過身來,直以為王爺盛怒下有所怪罪,索雲的頭垂下得更低了。
“畜牲無知,何必與它一般見識?”高煦略似責怪地道:“再說,你把它殺了,讓我騎什麼?好糊塗!”
“卑職護駕不力,請王爺降罪!”
“算了,這也怪不得你,”他舉手當空:“要怪也只是這一天的烏鴉!”
一面說,高煦轉向身側的紀綱,故作微笑著道:“烏鴉是不吉之鳥,眼前這番勢態,莫非顯示有什麼凶兆不成?”
“殿下多慮了!”紀綱圓圓臉上興起了一番和煦笑意:“這裡的烏鴉是出了名的,其實烏鴉並不一定就是不吉之鳥,王爺可曾聽過,昔年漢朝大將軍衛青遠征西域,即曾得力於‘烏鴉救主’,逐退匈奴強兵,這是史有記載的故事,可見烏鴉不是兇鳥,某種情況之下,反倒應視為‘大吉’之兆呢!”
高煦由不住哈哈笑了,“不是你提起,我倒幾乎忘了這個典故!”高煦一時放言無忌道:“有朝一日,我登九五,定當頒賜天下,賜烏鴉為‘護國靈鳥’,洗脫千百年來人們詬病為‘不吉’的這個惡名!”
“殿下金口玉言,靈鳥有知,亦當感恩報效了!”
這麼一說,非但化解了高煦的怏怏不快,其實更似有喜。一旁侍駕的索雲,總算放下了那一顆懸著的心,情知主子真的不會降罪了。
別以為高煦嘴裡說得漂亮,不會怪罪,還得要看他心眼兒裡的那股彆扭勁兒是否真地打消乾淨,要不然保不住還會“借題發揮”,慢說真的有所怪罪,畫素雲這般自視甚高的當差,即使被王爺拉下臉來說上幾句,也是難以消受。不過眼前經過紀綱的一番巧言化解,高煦可是真的不存介蒂了。
眼看著一天的烏鴉,經過一番鼓譟,漸飛漸高,叫囂著已自移飛別處。高煦這才含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