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無忌心裡一動,警覺到對方話中的弦外之音,恰於其時,接觸到對方帶有狡黠意味的那種笑,一霎間,使他感覺到面前這位姑娘的深不可測,不可捉摸。
女人的“美”,原來已具有不可抗拒的威力,加上聰明才智。和一身奇異的武功,其威力當可想知。眼前的沈瑤仙,正是集“美麗”、“智慧”、“武功”三者而一的典型化身,她是美麗心慈的女菩薩,也是瞪眼殺人的女羅剎。
君無忌所面對的,正是這樣一個具有複雜個性的女人,是友?是敵?簡直撲朔迷離,也只有待時間來證實一切了。
像是來的一樣神秘,她又悄悄地走了。
君無忌獨對看空谷四野發了一陣子愣,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像自己這樣與世無爭、了無牽掛的人,竟然也會捲入到煩雜的人事糾紛裡。
他想到了春若水。如果沈瑤仙所說的這個訊息可靠的話,春家目前又該是如何一份情景?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又是如何?
南瓜花開得一片濫黃,把整個兩面的一片籬笆都爬滿了,燕子飛過來又飛過去,忙著在屋簷下穿梭來去。毛毛的細雨,把整個一片院子染得綠油油的,只是卻有說不出的那種“春意闌珊”的味兒!
人的興頭兒,壓根連一點也提不起來,何曾有一丁點兒“春”的意識?
春大娘低著頭在拉針線,繡的是一條七彩鳳凰,已經個把月了,老沒有完,這會子心情不好,更沒興頭兒了,只是拿它消磨時間罷了。
廊子裡一隻小花貓在玩線球兒,兩隻前爪扒過來又扒過去,弄了一地的線。春若水懶懶地歪在椅子上瞅著它,手裡捧著一碗茶,顯然忘了喝。
“今天幾兒啦?你爹去了有三天了,還沒回來,可真把人給急死啦!”放下了手上的活計,眼淚可就漣漣地直淌了下來。
春若水看了母親一眼,淡淡地說:“十八了吧,爹去了整整三天啦。”
“怎麼你二叔也不回來?總得捎個信兒回家,真急死人!”說著說著,春大娘可就又落淚了:“你爹爹領兵打了一輩子的仗,人前人後都是英雄,怎麼也安不上一個通敵的罪名,這是從何說起……”
“哼!”春若水一挺身站起來,放下了手上茶碗:“我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春大娘忙道:“不行,忘了你爹走時關照你的話了?這幾天你哪兒也別動!”
這麼一說,春若水可就由不住又坐了下來。
不知是怕她惹事還是怎麼,春老爺子動身往衙門之前,再三的關照說,不許她春若水離家一步,像是外面有狼,會把這個寶貝女兒給吞噬了一樣。想起來還不禁納悶兒。“幹嗎不許我出門兒?我又不會惹事生非!”春若水怪不帶勁兒地嘟嚷著:“一去就沒個準兒,就不知道家裡人多惦記著他,還管我呢?”
“你這個孩子,”大娘說:“這都什麼節骨眼兒了,還說這些氣話,你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咱們母女可怎麼活下去?”說著說著,她可又掉淚了。
春若水冷笑了一聲,道:“怕什麼,咱們坐得正、站得穩,爹也沒幹什麼壞事,怕他們什麼,讓他們查去關去,哼,這流花河岸,誰不知道我們春家是好人,總不能胡亂給爹安個罪名吧?”
“怕就怕他們給胡亂安呀!”
“敢!”春若水挑動著她那一雙彎彎的娥眉:“這是有王法的地方……”
才說到這裡,就見小丫鬢冰兒打著一把油紙大花傘,由雨地裡跑過來,進了廊子就嚷嚷起來:“來了,來了,二爺回來了!”
二爺春方遠一向在馬場負責幹事,是春振遠的堂弟,家裡發生了這種事,他哪還能閒得注?仗著春家平素的聲望,幾個文武衙門都有關照,說不得辛苦一趟,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