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
江湖閉著眼睛,小心吞嚥,她只是在想,也許父親就在身邊,就這樣呵護她。
也許一切一切的孤單和淒涼都會過去,待她睜開眼睛,又回到從前,重新回到父親的羽翼下,她就不再是一隻莽撞得四處碰壁的孤鬼了。
她是這樣渴望的,渴望在沉痛的病逝的壓迫下,是這麼清晰,催促她尋找那唯一一縷可握牢的依靠。
江湖往徐斯的這邊靠了靠,整個人又縮了縮。
徐斯把手上的保溫杯放在了一旁,輕輕把自己臂膀靠在了江湖的身邊。江湖馬上就捉住他的手臂,緊緊抱住,整個人伏了上來。
她再也沒有動了,只抱著他的臂,彷彿維持著這麼一個姿勢,可以讓她安穩和安全,她便再也不肯放。
徐斯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她的背,問:“江湖,你爸爸平時怎麼叫你的?”
江湖甕聲甕氣地答:“小時候他都叫我小蝴蝶,後來就一直叫我江湖。”
徐斯沒有在說話,只是問護士要了一張毯子給江湖蓋好。
她伏在身邊,真像一隻棲息花間的小蝴蝶,被風雨撲打得氣息奄奄,需要安靜的修養。
徐斯仍用手一下一下輕拍著江湖的後背,讓她知道身邊始終有人。
江湖是在凌晨的時候醒了過來,右眼仍然沒法睜開,她勉力地睜開左眼環顧四周。點滴瓶內已經剩下不多的藥水,她的身上蓋著毯子,身邊的男人正端正坐著看報紙。
徐斯的側影原來有幾分像父親,永遠能用最軒昂的姿勢適應各種場合,從不會失禮。
江湖想要揉揉眼睛看清楚,手被徐斯捉住:“別亂摸,你睡著的時候給你塗了藥膏。”他叫來護士為江湖拔了針頭,又扶著她站起來。
“送你回家?”
江湖頭腦仍昏沉,可堅持說:“回浦東吧,明早還有個會。”
徐斯說:“得了吧,三更半夜你還讓我開車過大橋,我可累死了。”
她抬頭,眯著眼睛看他,果然一臉倦容,便不太好意思了,說:“我家就在隔壁一條馬路的小區。”
徐斯是大致記得江家的方向的,好幾年前江旗勝在家中宴請過他和一干生意夥伴,只是那時候江湖忙著學業和富家千金熱衷的各類公關活動,沒有撥冗列席。
再次來到這間大屋子,他頭一個感覺就是大得太過空蕩蕩了。他那一回來的時候,這裡宴請了極多賓客,他反而不覺得屋子太大。現在只得他同江湖兩人,一開門便是撲面的清冷氣息,遠不如江湖在廠裡的小辦公室緊湊溫馨。
難怪她經常不回家。
江湖靠在門口換了鞋,又靠在鞋櫃旁喘口氣,才想起徐斯還站在門外。
他陪了她這麼大半夜,他又沒有開車出來。她不是不會領情的,只好為難地講:“要不你也在我家將就一夜?”
徐斯已經推門進來。
他真是從來不會客氣。江湖無奈聳肩。
她從父親房裡找了一套睡衣給他:“我爸爸沒你這麼高,將就著穿吧!”
徐斯正在看著電視櫃上的江家照片,把睡衣接過來,講:“江董事長年輕的時候和你很像。”
原來他正在看他們一家三口在“自由馬”第一隻專櫃前的全家福,江湖把相架拿過來,輕輕拂拭:“我小時候媽媽就說過我長得像爸爸。”她又問他,“你呢?我見過你媽媽,你不太像她,你應該也長得像爸爸。”
徐斯說:“是的,可我都快要忘了我爸長什麼樣子,他去世的時候我才五歲。”
她又問他:“你爸會不會讓你騎在他脖子上?”
徐斯想了想,搖搖頭:“真不記得了。”
江湖得意地講:“我爸會,我七歲的時候都能坐他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