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韓文扼腕道,「我一向反對採金,就是因為聽聞採金極其危險,傷人無數。此次若非常公公逼迫太緊,我是斷然不會行此下策的。」
方孟縉在一旁說道:「東主,此事已經發生了,還是儘快想個善後的法子吧。依我看,這些家屬也只是想多要一些燒埋銀子,不如從縣衙拿一些銀子出來,撫恤一下,這也是人之常情。」
韓文道:「礦難一事,我並不知情,若是事先知道,肯定會撥付銀兩加以撫恤的。這個常公公做事也是太過絕情,豈有五兩銀子就買一條人命的道理。方先生,你考慮一下,我們縣衙拿出多少銀子來撫恤,比如合適?」
方孟縉皺著眉頭道:「這撫恤銀子嘛,倒不一定需要多少,一家能夠再給上20兩,他們就會非常滿意了。這邊關計程車兵陣亡了,朝廷的撫恤也沒有這麼多。只是我剛才在想,這書院的生員為何也摻和進此事了呢?」
「你沒聽蕭安說嗎,那是因為有一個遇難的礦工的弟弟就在書院讀書,生員們想必也是出於同窗情誼,來為他出頭吧。」韓文說道,「這些生員也好生無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鬧成這個樣子,待到此事了結,我一定要找吳之誠好好說說,讓他把生員們管束得嚴一點。」
方孟縉搖搖頭,指了指外面,對韓文說道:「東主,你聽,他們喊的話又變了。」
韓文側耳一聽,不由得嚇了一跳,原來外面生員們的口號真的變了:
「關閉金礦!」
「驅除閹監!」
「嚴懲斯文敗類蘇改之!」
……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連蘇改之也一併罵上了?」韓文吃驚地問道。
蕭安訥訥地答道:「是這麼回事,生員們都知道,是蘇師爺探的金礦。他們說,若非蘇師爺趨炎附勢,幫閹……呃,幫常公公找到了金礦,也就不至於有今日之事了。」
「荒唐!」韓文怒道,「蘇改之是為了替本縣分憂,才不辭辛苦去找到了金礦,這些生員懂什麼?若非蘇改之找到了金礦,全縣的富戶、百姓,個個都要加賦,豈不是更加困苦?這礦難之事,本是無法預料的,怎麼能算到蘇改之身上去呢?」
方孟縉道:「此事有點複雜了,若他們只是爭一些燒埋銀兩,縣衙拿出銀子來,也就了結了。聽生員們這個意思,似乎是衝著金礦來的,而且其中對常公公也頗為不敬,然後才是牽扯到了蘇改之。此事若是傳到常公公耳朵裡去,可就麻煩了。」
「依師爺之見,當如何處置呢?」韓文問道。
方孟縉道:「這樣吧,這麼一大群人在縣衙門口吵鬧,甚是不妥,周圍的百姓已經聚攏過來看熱鬧了。再鬧下去,我們想不讓常公公知道,也不可能了。蕭安!」
「在!」蕭安應道。
方孟縉道:「你安排衙役,把外面吵鬧的人都請到東閣裡歇息,好生安撫。然後讓他們選出幾個人,到大堂來,就說知縣大人要問話。」
「明白!」
蕭安答應一聲,吆喝著衙役們出門去了。少頃,外面的口號聲弱了下來,有一個人在對眾人大聲說道:「大家且隨差役們進縣衙去歇息,待我等面見縣尊,陳說事由。」
此人似乎還有一些威信,他喊過之後,眾人開始陸陸續續地隨著衙役們走進縣衙,前往院子一側的東閣休息。東閣的面積不足以裝下這上百人,於是還有一些人蹲在東閣外面的空場上,小聲地聊著天。絕大多數的農民都是第一次進縣衙,看著縣衙裡的一切都覺得新鮮,同時又有一些畏懼感,因此倒不敢怎麼鬧騰了。
蕭安指揮衙役們在一旁守候著,以免眾人不守規矩,擾亂縣衙內的秩序。他自己則帶著三名被眾人推舉出來的代表,前往大堂,去面見韓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