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暗樁?胡林,你此先為什麼不講?」趙華臉色微變,色厲內荏地訓斥道。
胡林道:「趙衙役,我信不過你,此事我若是講給你聽了,你肯定會告訴曾奉先,他就會讓人把我家的暗樁也拔掉了。」
說到這,他向一旁走了幾步,蹲下身來,用手開始刨挖著土地。大水過後的土地上礫石很多,而且在這隆冬時節,土地還有些結凍,胡林只刨了一小會,手指頭就已經出血了。一旁侍立著的勘輿營士兵熊民範見狀不忍,走上前去,拔出腰刀替他刨挖起來。
熊民範現在也被提拔成小旗官了,手下帶了幾名新兵。見自家小旗官在刨地,新兵們哪敢閒著,紛紛上前幫忙,不一會就在地上刨出一個坑來,露出一小截麻石的端部。
「蘇老爺請看,這就是小人的爹爹在世時埋下的暗樁,這裡是小人家田地最北端的位置。」胡林跪在地上對蘇昊說道,雙手鮮血淋漓也顧不上擦。當然,他這樣做也有些秀悲情的意思,想讓蘇昊覺得他可憐,會多偏向他一邊。
蘇昊看到這個暗樁,心裡暗暗嘆息。在胡林心裡,覺得有這樣一個暗樁,就是他家土地的鐵證了,但事實上,這種證據連一分錢的價值都沒有,因為它並沒有被記錄在官方檔案上,誰能夠證明這個暗樁就是胡林家土地的邊界呢?
果然,趙華在微微一愕之後,便回過味來了,他大聲地責問道:「胡林,你挖出這樣一個東西,能證明什麼?誰知道這個樁子是什麼時候埋的,沒準是你昨天晚上偷偷來埋的呢。」
「這這這……這分明是埋了很多年的樁子!」胡林沒想到趙華居然能夠編出這樣一個解釋,不禁大急。
曾奉先在初看到這個樁子的時候,也是有些心慌,聽趙華這樣一喊,他才醒悟過來,連忙說道:「胡林,原來你打我家田地的主意已久,這麼早就偷偷在我家地裡埋下界樁了?」
「對啊,肯定是在哪個月黑風高之夜,你和你父偷偷摸摸……」曾貴又開始賣弄他的小聰明瞭。
蘇昊看著胡林雙手的鮮血,心裡替他感到遺憾,卻又無法表態支援他。聽曾貴又在唧唧歪歪,不禁心中火起,他向熊民範使了個眼色,面無表情地說了聲:「熊小旗,掌嘴。」
「明白!」
熊民範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了,他也是農家出身,對於曾奉先這樣的豪強地主向來是極其仇視的。從淮安到安東這一路上,他聽那些告狀的農民說起各自的冤情,也是義憤填膺。聽到蘇昊的命令,他一個箭步就來到了曾貴的面前,不由分說,掄圓了巴掌照曾貴臉上就是一下。
「啪!」
只聽得一聲悶響,曾貴捂著腮幫子就飛出去了,兩顆槽牙從他嘴裡迸出來,疼得他依哇亂叫。熊民範本來就是天生神力,這一年多在勘輿營訓練,又漲了幾分功夫,曾貴挨這一巴掌,估計後半輩子臉都得歪著了。
「這……」趙華和曾奉先都愣住了。在他們看來,這個名叫蘇昊的京官還是一個雛,沒準是借著誰的關係才當上官的,除了裝裝官架子之外,其實沒什麼本領。尤其是在他們這些地方衙役和豪強面前,估計只有被戲弄的份兒。誰料想,蘇昊說翻臉就翻臉,而且一翻臉就是重手,叫出個大兵把曾奉先的隨從給揍了,這一巴掌,分明就是打狗給主人看的嘛。
「蘇大人,你這是何意啊?」曾奉先裝出不解的樣子問道,自古民不與官鬥,蘇昊讓人打了曾貴,曾奉先還真不能跟蘇昊急眼。
蘇昊淡淡地說道:「你這個下人太沒規矩了,本官還沒說話,哪能輪到他多嘴。」
趙華沉著臉說道:「蘇大人,這草民無知,蘇大人不該和他們計較吧?我家知縣老爺辦案的時候,也不會隨便毆打當事人的。」
蘇昊衝著趙華陰惻惻地一笑,問道:「趙衙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