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鶚冷笑一聲,哱拜的勢力有多大,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哱拜真的想彈壓,十個劉東暘也不可能鬧起風波來。對周弘和這樣的文官,王一鶚也沒法跟他解釋什麼戰鬥力之類的概念,只能繼續說道:
「周御史,急報你也看到了,劉東暘起事之後,誅殺了巡撫黨馨等一干官員,把妥協之路完全堵絕了。我朝士卒因鬧餉而起兵變的事情,以往也有,但那些發起兵變的叛卒,往往只是裹脅地方官,可有像劉東暘他們這樣把地方官殺個乾淨的?」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周弘和問道。
王一鶚道:「裹脅地方官,就是等著與朝廷討價還價,最終的目的只是鬧餉,而非造反。我大明擁兵數百萬,尋常一鎮的兵馬,是無法與我大明全軍為敵的。因此,叛兵一般不敢把路堵絕,而是等著朝廷答應他們的條件之後,他們能夠歸附朝廷。
但劉東暘這一回卻是鐵了心要造反,如果背後沒有哱拜支援,他造反之後,能跑到哪裡去呢?」
「若有哱拜支援,他又能跑到哪去?」賈希夷問道,以他的見識,的確是想不出王一鶚沒說出來的那些潛臺詞。
王一鶚道:「哱拜是韃靼人出身,若劉東暘得到哱拜的支援,就能夠聯合韃靼的力量,與我大明為敵,甚至可以把寧夏鎮從我大明的版圖上分割出去。」
「王尚書未免聳人聽聞了吧?」周弘和訥訥地說道,但他的心裡已經有幾分接受王一鶚的看法了。
王錫爵問道:「王尚書既言幕手的黑手是哱拜,那麼當下該如何處置此事呢?」
王一鶚道:「哱拜擁兵自重,有心叛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次借劉東暘之手發起兵變,下一步肯定是要進犯寧夏各堡,形成割據之勢。以老夫之見,當趁其根基未穩,迅速調集幾路兵馬前往平定,若待其穩住陣腳,再往平叛就難了。」
「大兵徵討,說起來容易。可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是要派出十萬帶甲之人遠徵寧夏,光是各種耗費就要幾百萬兩白銀,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申時行犯愁地說道。
作為首輔,他太瞭解朝廷的收入情況了,明朝中後期,中國是典型的民富國貧的狀態,民間的商人富可敵國,而政府卻很難從他們手裡徵到稅收。由於軍隊、政府的規模不斷膨脹,各項支出日益擴大,財政幾乎要到入不下敷出的境地了。用句俗話來說,連皇帝家裡都沒有餘糧了,否則也不至於派出大量礦監、稅監去與民爭利。
在這種情況下,調集重兵前往寧夏平叛,最大的障礙就是軍費問題。但凡還有一點別的辦法,申時行都不願意選擇出兵這個方式。
「下官以為,王尚書所言,只是臆斷而已。寧夏方面尚未傳來哱拜叛亂的訊息,此時倉促派遣重兵,萬一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樣糟糕,豈不是白白地勞民傷財了嗎?」周弘和順著申時行的話頭說道。
「那依周御史之意,當如何做呢?」申時行問道。
周弘和道:「當下之計,應當是以靜待動,等幾日,看看寧夏那邊的新訊息再說。」
「若真是哱拜叛亂,幾日時間,哱拜就能夠收復寧夏各堡,兵犯河東,屆時又當如何收場?」王一鶚問道。
申時行道:「在此期間,可令陝西總督魏學曾率陝西兵馬,在寧夏鎮之外嚴加防範,這樣就可以避免事態擴大了。即使如王尚書所言,遣幾路兵馬前往平定,也還是要一些時間的,周御史說的,與王尚書也並無衝突。」
「遵命!」王一鶚無奈了,只得答應。他知道申時行在想什麼,就他自己而言,也知道用兵之事關係重大,隨便調一路兵馬,就是數十萬兩銀子的花銷,萬一事情真如周弘和說的那樣,現在倉促用兵,的確就不合適了。
申時行把眾人討論的結果上報給萬曆,萬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