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過譽了,這一次辦案,不全是李先生在幕後主持嗎?你看,王閣老根本就不相信小子能夠把這件事做得如此周全,所以才會尋上門來找我討要李先生。」蘇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卓吾先生行事一向劍走偏鋒,這大明官場之上,也只有你蘇改之敢用他的策略,僅憑這一點,改之你也算是一個有膽有識之人了。」王錫爵向蘇昊微微頷首,表示對他的肯定。
大家互相恭維了幾句,王錫爵又與李贄敘了敘離情,這才把話題拉回到眼前汝寧的案子上來。王錫爵把頭轉向蘇昊,問道:「改之,汝寧這個案子,你希望辦到哪一步才算合意?」
照理說,王錫爵和王家屏來了,蘇昊這一趟的差使就算完成了。案子往下如何辦,辦到哪一步為止,都是由兩位閣老決定的,根本不需要徵求蘇昊的意見。不過,王錫爵是帶著培養人才的心態來的,加之此前的事情一直都是蘇昊在辦,對此事有發言權,所以他才有如此一問。
蘇昊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下官希望,能夠把所有的作惡之人都繩之以法,還百姓一個公道。」
王錫爵對於蘇昊的意見不置可否,而是又對李贄問道:「宏甫兄,你覺得呢?」
李贄道:「老夫倒也勸過改之,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劉其昌畢竟也是一任知府,背後的人脈很是雄厚,如果把他得罪狠了,只怕日後在仕途上會有更多艱險。不過,改之覺得,打蛇不死,反受其噬,如果這一次不把劉其昌整到萬劫不復,以後說不定麻煩更大。這一點,老夫倒也是贊成的,所以,現在老夫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了。」
王錫爵點點頭道:「你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一次改之已然是把一大幫子人都得罪了,就算現在罷手,也已經來不及了,還不如做得更狠一點。未來如果在仕途上不能有所作為,改之就在軍中發展好了,兵部的王一鶚對改之倒是頗為欣賞的。」
「我知道,我這一次靠武力對付文官,是犯了大忌了,也許以後真的只能在軍中混日子了。」蘇昊沒心沒肺地笑著說道,他原本對於當官之類的事情也沒太多興趣,要他與那些文官同流合汙、沆瀣一氣,他也做不到,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當個官場公敵好了。
王錫爵又道:「現在倒是有一個難處,你們想把劉其昌扳倒,得有確鑿的證據才行。到目前為止,你們找到的證據,都是旁證,並不能證明劉其昌對於這些事情是知情的。我和忠伯都清楚,劉其昌肯定有問題,但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就查辦他,只怕朝廷裡那些言官不會善罷干休的。對了,改之,你可知道,這一次與我們同來的,還有你的一個死對頭,叫程棟的,你可認識他?」
「程棟?」蘇昊有些覺得意外,「他與我是同鄉,我與他有過一些過節。他怎麼會和你們一起來了?」
王錫爵道:「他今年參加會試,中了進士,現在被任命為翰林院編修。你在汝寧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在京城寫了一篇討蘇昊檄,頗有一些影響。所以,這一次那些支援劉其昌的人就推舉他隨著我們一起來汝寧了,目的也是為了與你為難吧。」
「討蘇昊檄……真是太抬舉我了。」蘇昊暴汗,想不到自己還能享受到被人寫檄文的待遇。
由於通訊手段落後,京城裡的這些事情並沒有傳到汝寧來,所以蘇昊此前並不知道這件事。程棟為什麼要與自己過不去,蘇昊實在有些想不通。他與程儀、程棟姐弟最早的確有過一樁小衝突,但他很快就作出了補救,幫助姐弟倆進了縣城,還推薦程棟進了書院。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蘇昊的幫助,程棟進步是沒有這麼快的。
在後來有關金礦礦難的事情上,程棟曾發起過一次「倒蘇」運動,但沒有成功。為了這件事,程儀還專門去向蘇昊道歉,但程棟並不認為自己有錯,也就是說,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