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取過粉筆,在黑板上一筆筆計算著,設未知數,代入,寫方程式,這些東西是她脫離這種生活的階梯。對於那些不同世界的人,他們一定不能夠體會她這生存在社會底層的人的感受,她沒有退路。
陳宣把孫舒延的外套洗了,然後到C班交給了那天欺負她的小三手裡,小三顯然被她這種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可是她才沒空理睬他的發呆。
下了課去打工,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街燈在她身後拖下長長的一條陰影,她想著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那件事呢,難道是上天覺得她經歷的坎坷還不夠多嗎?
其實她只想苟且偷生而已,可為什麼連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不給?她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不會一味抱怨了,可有時候,心裡難免還是會怨恨的,只是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工還是要打,錢還是要賺,否則就沒辦法活下去,甚至交不出下個月的房租。
月光並不是不溫暖,只是它的溫暖中,多少帶著永恆的寂寞的影子。陳宣想自己是沒有資格寂寞的,她還要去打工,還要著落今天的晚餐,還有明天,還有後天。
阿三提著孫舒延的外套,想走進迷夢心,卻被攔在了外面,管事的郭泰出來取了東西帶進去交給了孫舒延。孫舒延一開始還沒有想起來,取出了外套想了半天,可衣服上的洗衣粉的味道他聞到過,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只是那一次簡單的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讓他記得很清晰。他更加對她覺得好奇和迷惑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他不知道,可是他很想知道。
鋒在黑道上這麼多年能夠屹立不倒,不僅僅因為它的人員龐大,而且還在於它有嚴密的組織,其組織紀律嚴明,行動力強,情報通達,所以在一切旁的組織不斷汰換消亡後依然能夠擁有生命力,並且觸角不斷延伸,壯大至今。
所以,這麼龐大的一個組織,要對付一個十七歲未滿,人生閱歷基本為零,完全沒有人脈關係的小女孩,是不是讓人有一種殺雞焉用牛刀之感?
所以陳志被帶到迷夢心的時候,孫舒延依然在跟一個舞娘跳著熱舞,秦牧揚讓人將陳志反綁了扔到了盥洗室裡。另一邊,陳宣的叔叔曹放因為好賭,被孫舒延下了圈套,一晚上就輸了50萬的錢,現在正痛哭流涕著跪在離迷夢心500米以外的一間倉庫裡。
孫舒延知道陳宣不可能逃開他,鋒在黑道中屹立不搖,這麼多年奠定的實力,就憑她這麼個小女人,真要與他作對,豈不是蚍蜉撼樹般不自量力麼?“這就是她最重視的弟弟?”捏起了陳志的臉,小男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早嚇得傻了,呆呆地看著孫舒延講不出話來。因為沒有敢反抗,所以身上吃的苦頭倒是不多。
秦牧揚辦事素來雷厲風行,孫舒延吩咐完,他立刻就打電話吩咐了下去,不過一天時間就把事情辦妥了,只是這一次,孫舒延居然會讓他不要傷害這小男孩,倒是讓他奇怪於孫舒延的好心。
陳宣。
孫舒延把這個名字用沾了水的手指寫在了迷夢心盥洗室的玻璃上,他很迷惑她為什麼總是笑得讓他心顫?他不能理解她為何能一直保持著那種淡定和從容,即使是在她憤怒的時候,她也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高傲不屈的姿態,他想自己一直回想這些一定是太無聊的緣故。
剛才同孫舒延一起跳熱舞的舞娘跪著爬了進來,她漂亮的臉蛋上有紅色的五指印,還有眼淚的痕跡,剛才跳完舞,她居然宵想用一杯加料的酒放倒孫舒延,卻不料被孫舒延發現,在外頭得了一場教訓。
孫舒延抽了一口煙,然後讓那女人自己脫了衣服,滾進了盥洗室的隔間裡。她撅著屁股,全身趴在馬桶上,孫舒延皺眉,菸頭按在她圓潤的屁股上,惹得她一陣呼痛。
“真難看。”孫舒延罵道,“把收垃圾的老王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