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都是風沙塵土,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不到半晌,豆大的急雨傾盆而下,漫天都是白色的水柱,溪流成河,混著黃沙泥土滔滔往地勢低窪處流去。一行人淋成了落湯雞,全身上下沒一處是乾的,卻沒有一個人抱怨。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道路泥濘,人困馬乏,道路十分難走。
燕蘇皺眉看著簾外的大雨,問:“到什麼地方了?”馮陳抹著臉上的雨水答:“應該快到青陽了。”他想了想說:“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雨。”東方棄在一旁介面道:“這是青陽和涇縣的交界處,向來是兩不管的地帶。”他指著前方說:“沿著這條路往右拐,約莫十來裡,有一間供旅客行人打尖住宿的客棧。再往前走,便是九華山了。”燕蘇便說:“那我們就去吧。”
東方棄笑道:“方圓十里只有這家客棧,不過這家客棧的老闆有點不地道。當年我路過這裡的時候,差點吃了暗虧。”雲兒聽了探出頭問:“難道是謀財害命的黑店?”他笑著說:“害命談不上,謀財卻是有一點。”馮陳哼道:“任憑他是誰,瞎了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們不去找他的麻煩他就該求神拜佛燒高香了。”雲兒吐舌,這些侍衛個個如狼似虎,殺人如麻,最擅長的就是黑吃黑,只怕比那個客棧老闆更不地道。
一行人往前去,行了有小半個時辰,只見漫天煙雨中矗立著一座院子,門前一杆酒旗迎風招展。走近一看,掉了漆的橫匾上寫著“南來北往客棧”,院子裡有一株數圍的松樹,蓊鬱蔥蘢,顏色翠綠,長勢甚旺。一個人迎出來,三四十歲年紀,身材魁梧,滿臉胡腮,腰板硬朗,笑著往裡讓,口裡問:“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宿?”馮陳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名侍衛二話不說就來抓人。
那老闆身手甚是靈活,疾步往後一退,怒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馮陳拍著手裡的馬鞭說:“沒什麼意思——上!”這些個侍衛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平時跟著燕蘇橫行霸道慣了的,一左一右包抄過來,動作乾脆利落。那老闆知道今天碰上煞星了,亮出一把三尺來長的尖刀,一路且戰且退。
屋裡的幾個夥計聽到動靜紛紛抄了傢伙趕出來。馮陳一聲令下,數十個侍衛搶進來,叮叮噹噹刀劍相擊,片刻間侍衛已將眾人拿下,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那老闆瞪大一雙眼睛,猙獰道:“你們想幹什麼?”東方棄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鐵柺李,不幹什麼,借你的院子用一用罷了,怕你在飯菜茶水裡動手腳,所以請你坐下來好好歇一歇。”
鐵柺李聽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本已驚訝不已,待抬頭看時,覺得眼熟,腦際靈光一現,慘叫道:“東方棄,又是你!”東方棄笑道:“正是在下。數年不見,李老闆生意還過得去嗎?”這哪是差點吃了暗虧的人啊,明明是人家吃了他的暗虧,對他既怕且恨。鐵柺李重重“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
燕蘇進來看了一眼,揮手說:“派兩個人看著,全部扔到柴房去。”他看了眼外面,大雨如注,跟下冰雹似的,說:“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連日來趕路大家都累了,就在這兒歇半天,明天再走吧。”眾人聽了,皆臉現喜色,忙著洗澡換衣、餵馬做飯去了。客棧裡自有現成飯菜,不知道有沒有下藥,眾侍衛棄而不用,淘米擇菜重新做了一大桌。
雲兒聞見飯菜的香味,早就坐不住了,頻頻往廚房方向看去,不住咽口水,東方棄笑她前世是餓死鬼投胎,她哼道:“等會兒有本事你別吃,我就服你。”東方棄喝了口酒,笑而不答。她叫:“啊,你就不怕酒裡有毒?”他笑,“便是穿腸毒藥我也要喝。”雲兒揀了個杯子遞過去,嚷道:“那我也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