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裝修驚呆了,也忘了在哭,嘴巴張得老大,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去泡茶,你們先坐。”林叔略有深意地看了許盡歡一眼,平常人來到這裡,必然會對房間的佈置吃驚,但是許盡歡並沒有露出特別驚奇的神色,輕車熟路的,像是習以為常了一般,真是奇怪的很。
“多謝林叔。”許盡歡輕輕一笑。
前世的時候,她經常來林叔這裡幫忙,林叔沒有兒女,似乎也沒有親戚朋友,無論何時都是一個人,每逢過年過節都是一個人在過。
前世她也是獨自一人,每次過節都會跑到林叔這裡來蹭飯,林叔也不嫌煩,反而高興的很。
有的時候許盡歡在想,這麼多年來,林叔總是一個人過,怕也是很寂寞吧,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說過。
人,都是群居動物,一個人習慣了,總會寂寞的。
許盡歡胡亂想著。
“來,喝茶。”林叔將茶端了上來,用的上好的清代琺琅彩瓷茶具,泡了幾杯上好翠蘭茶。
“多謝林叔。”許盡歡眯著眼睛笑,她最喜歡喝林叔這裡的翠蘭茶,淡然悠遠,味道比較淺,初嘗有點苦澀,時間長了香味便會沁人心脾。
“鬼精靈。”林叔笑著說道。
不知不覺裡,他的語氣裡帶著點寵溺。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許盡歡看著怯怯的宋瓷,嘆了一口氣,上一世的宋瓷,也是這麼怯怯的,膽小怕事的樣子。
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安安靜靜地聽她說話,然後寂寞哀愁地訴說他的一些經歷,像是在囈語,又像是在平靜地吟誦。
每當宋瓷那樣子平靜地講述那段悲慘人生時,她的心就生生的疼。
“我……”宋瓷抬眼看了看許盡歡,又看了看林叔,看到他們臉上的善意,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將頭低下。
“到底是怎麼回事?”許盡歡討厭宋瓷這種瞻前顧後的性格,看到他這樣扭捏的模樣,心裡有些不痛快,語氣也急促起來。
“阿歡,彆著急。”林叔拍了拍許盡歡的肩膀。
“我……孤兒院還是被拆遷了……”宋瓷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本來,我想,如果我們都出去賺錢的話,一定會將孤兒院修好的。我們一定會將孤兒院修得漂漂亮亮,不會影響市容的。可是……可是……孤兒院還是拆遷了……”
宋瓷一邊說著一邊哽咽,“我想,如果我們都能賺錢的話,院長也不會臥床不起……我們……”
宋瓷說到這裡,聲音更加哽咽,他用力抽泣著,淚流不止。
聽到這裡,許盡歡終於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前世的時候,她曾經聽宋瓷講過,在他十幾歲的時候,一個房產商看中了本市的一塊地,想要將那塊地承包下來蓋成本市最大的酒店。
市長簽字之後,一些人就面臨著強拆,孤兒院正是其中之一。說是有補貼,其實給的很少,因為市裡有人壓著,市民多次反映也沒有音訊。而那所孤兒院,不是正式的福利機構,而是老院長一個人收養了十幾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那院子原本是個幼兒園,早已經非常破舊了,沒人給撥款,老院長只能帶領著孩子們撿垃圾勉強度日。
面臨強拆的時候,老院長一病不起。
那些孩子大部分被市裡的福利院接受,也有一些孩子被人領養,唯獨宋瓷,因為感念老院長的恩情不願意離去。在孤兒院被強拆,老院長病逝之後,選擇了到處流浪的生涯。
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記憶,強拆孤兒院,老院長病逝,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吧。
許盡歡輕嘆了一口氣,若是今天沒見到宋瓷,宋瓷一定會走上前世的老路,一個人在全國各地流浪,忍飢挨餓,受盡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