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然轉過身，拔腳時，她隱約聽到一陣輕嘔聲，心下一慟，猛然回過頭，又聽到一聲清楚的嘔吐聲。

赫然，腦中閃過他方才蒼白的臉色，抬手慌亂地拍著門，砰砰砰，心臟也跟著砰砰砰的亂跳，“顧朔東，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不用你管。我一會就好了。”他的聲音透著苦澀，卻是清亮如笛，聽起來精神振奮。

她不放心，在門口躊躇，用力地拍著門，“我不信，我聽見你吐的聲音。”

“我說了不要你管，即使我死在裡頭，也不用你管。”他的聲音分明惱了。

“是麼？不用我管？”她自嘲一笑，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原來都是，一直都是。

顧朔東聽出她語氣中的悲涼，心下一顫，跪在地上的雙膝也跟著戰慄。他此時雙手撐在馬桶池邊緣，清水池面上飄浮著混濁的嘔吐物，沒想到一天沒吃東西，也能吐出這些胃渣子。

他扯著嘴角，無所謂地擦著嘴角，雙手撐起身子緩緩站了起來。恍惚聽到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連帶著他的心也隨著落空，好似被利器剜空，心口上留下了一個血洞。

他搖頭苦笑，擰開浴池的水籠頭，頹然地坐在池邊發呆，直到霧氣把他的身子吞噬，水漫過池邊嘩嘩的流，褲子溼了一片，他才意識到自己坐了許久。

不知過了何時，他拖著滿身的水珠邁出浴室，剛剛一轉彎，目光深深地被眼前的一幕震住，只見一個纖瘦的身影靠著客廳的牆坐在地上，身子綣縮成了一團，孤零零的，像一隻被遺棄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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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一個聲音在心底痛呼，雙腳如陷進冰窟，無法動彈。

顧朔東只覺心頭一陣的難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到她那一剎，自己轉過了多少的念頭。

他身上只套了一件浴袍，頭髮上豆大的水珠如斷了線的球簾，一顆一顆的落入柔軟的羊毛地毯上，那幾乎不可聞的落水聲，把陷入沉思中的颯颯驚醒。她的頭緩緩地從雙膝上抬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赤足，她微微一怔，目光倉惶地移上，只見顧朔東目光凜冽的瞅著她，臉色蒼白，眉宇間壓抑著一團黑氣，她心裡微微害怕，卻是苦笑道：“你再不出來，恐怕我要打120了。”

顧朔東艱難地走向她，只覺頭微微暈眩，眼前一張憔悴清美的秀顏突然模糊。他突然止步，高大的身影離她只有幾步之遙，他卻覺得隔了千里。

“笨蛋，在美國應該是打911。”他哂了一聲，撫頭，這個糊塗的女人。再睜開眼時，他看見她眯著眼睛，眸光氤氳不清，似在瞪他，又似在觀察著他。

“顧朔東，你TMD就是一個混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全身筋骨彷彿被凍住，動一樣，骨頭喀吱響。

“我說了我沒事，是你自己瞎想。起來，地上涼，要是你病了，誰來照顧皓皓？他不是一般的淘氣，那天晚上，他在我身上尿尿。我還沒跟他算帳。”或許是沐浴之故，精神比方才好了許多。

他扯著嘴角，走近她，伸出手，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她猶豫不決的臉。颯颯冷哼一聲，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很不客氣的把手搭在他的掌心，手腹剛剛貼觸他的手上，她渾身一顫，他的手好冷，彷彿他是從冰池中走出來一樣。

顧朔東輕鬆地把她拉了起來，她剛站起身整個人在慣性下猝不及防地投進他懷裡，他雙手自然的環在她的腰上，俯首，語氣帶著一絲誘。惑，“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還是另有目的，像上次那樣，企圖勾。引我？”

這句話彷彿當頭一棒，她氣極，因為擔心他，她回到房間後不放心，又跑到浴室門前，聽見裡邊的水聲綿綿不斷，她慌了，等了一會兒，聽到水聲而止，她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