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明明正在高熱中,墨硯聽了她的話還是有種想發火的衝動,他黑著臉磨牙。
阿依將浸溼的帕子擰乾放在他的額頭上,輕聲說:
“大人,別擔心。我會在這裡看著你的。”
“我會在這裡看著你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句,甚至也許是她平時常用來安撫病人的一句。沒什麼特殊的意思,只是安慰,然而正處在病中,整個身體彷彿被掏空了般由內而外地發虛,只有表面的軀殼像燃燒了一層火似的墨硯卻覺得這樣的話語聽起來異常美妙,恍若一股暖泉在心尖流淌過去,滋潤了乾涸的心臟,連帶著扭曲的表情也逐漸舒緩起來。
這一夜墨硯燒得很厲害,很明顯是傷口由於身體自愈功能而開始發炎所引起的。
阿依雖然並不主張淨餓療法。但他都燒糊塗了根本吃不了什麼東西,讓廚房煮了一碗清湯給他喂進去半碗。剩下時間一直都在吃藥來著。阿依還讓紅箋拿了烈酒來,用布巾沾酒擦在墨硯的脖子手臂上幫助降溫。
墨硯似乎很難受。病中的他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霸道狂妄,髮絲凌亂地側臥在床上,眉尖微蹙,嘴唇蒼白髮顫,卷而長的睫毛因為不適感微微抖動著,像顫動的羽翅,渾身上下竟然散發出了一種虛弱柔媚居然能勾起人內心深處惜憫之情的氣息。
“娘!娘!”他竟然在囈語中輕輕地呼喚著,眉頭皺緊,睫毛顫得更厲害,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正在替他降溫的阿依愣了半天確定了他的確在叫娘,秀眉一抽,他都多大了,竟然生個病也要叫娘,她生那麼多病都從來沒有叫過。鄙視地鼓了鼓腮,回頭望望天色,想著要不要去把他娘叫來,不過思索了片刻還是覺得算了,他只是一時發燒燒糊塗了,若是明天一早清醒過來發現他娘真的來了,他說不定一生氣就會捏死她。
囈語的聲音逐漸減弱下去,墨硯閉著眼睛,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他又說了些什麼,總之眉頭皺得更厲害,好像很慌張的樣子。
阿依愣了愣,越發迷惑,就在她正要撤回替他擦酒的手時,突然,墨硯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並用那隻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掌,死活也不肯放開。阿依嚇了一跳,然而掙脫了好多下也掙脫不開,她又怕驚動他不敢大幅度掙扎,抽了幾下手腕沒有抽回來,她嘴角一抽,也只得作罷,任由他握著。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素雅的窗紗照射進來,剛好落在墨硯的眼皮上。
長如碟翼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墨硯緩慢甦醒,身上悶悶地疼著,腦袋沉重得彷彿要裂開了一樣。他疲憊又難受地眨眨眼睛,好不容易才讓不太舒服的瞳仁聚焦,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顆油黑油黑的小腦袋。
墨硯愣了愣,緊接著眉角一抽,先不說她一個姑娘家竟然不顧溼涼坐在地上,她的這個睡相,整個腦袋伏在床上壓著口鼻她就不怕睡著睡著窒息麼,睡相真差!
剛想抬起手,卻覺得手裡一沉,昏昏沉沉地望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大手裡竟然握著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雖然小手的指尖有幾處似有些粗糙,但並不影響整體的手感,軟軟的,綿綿的,此刻大手和小手正十指交纏,從略麻的感覺來看至少交握了半宿。
一股莫名的、極具衝擊性的電流自指尖直衝進心臟裡,墨硯瞳仁一縮,胸口一顫,慌忙甩開她的手:這隻小老鼠,竟然敢趁著他昏迷的工夫佔他便宜吃他豆腐!
若是阿依知道他在看見兩人和諧地手拉手時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這種,必會惱火地嘲笑一句:大人,你的腦子昨晚被燒壞掉了吧?
墨硯收回手,忍著自肩膀和腹部擴散至全身的鈍痛,勉強坐起來,掀開鬆鬆搭在身上的衣服往腹部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看過後當時就炸毛了!
昨天阿依把他迷暈後他雖然醒過來片刻,可是因為當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