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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言辭對原來的寧文靖來說,著實殺傷力巨大。
一旦面上掛不住,熱血沸騰之下,說不定,就會重演當初的事件。
會拿著一把破劍,興沖沖的去跟狼牙山匪徒甚至跟那兇閻羅拼命。
就憑他的那三腳貓的莊稼把式,那才是真正的送死。
這一回,很可能都不用延綿病榻,而是死無葬身之地。
甚至連家人都會受到報復,直接引來賊人殺奔東林村也說不定。
這幾個傢伙用計太狠,全然不留絲毫餘地。
張延慶說起【成了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那深深的嫉恨怨毒,蘇辰精神力微微感應,方才恍然大悟。
這人不依不饒的針對陷害,原來是看上了自家娘子啊。
也不知道這位在哪裡看上了紅玉?
的確,這年頭,名份的事情比天還大。
不把丈夫弄死,想得到別人的妻子,那是想也休想。
就算是再大的權勢,也不好辦。
感受到肉身傳來的一絲絲悸動,蘇辰默然。
如果是原身寧靖文還活著,會不會中招呢?
是依然拔劍而起、熱血殺賊,還是痛定思痛,走向成熟?
這已經不可考究了。
肉身中傳來的那一絲情緒是愧悔,還是遺憾……
蘇辰抬眼看向對面五人,見他們全都眼神各異的看過來,雖然看起來全都是熱血激昂,但其中隱藏在最深處的除了期待、鄙夷,還有那刺痛人心的惡意。
“果然是人心如鬼啊,好一個同窗……不愧是聊齋世界。”
蘇辰想到這裡,忽然抬頭笑了起來:“幾位兄臺應該知道的,上次搗毀章臺神祀,我被惡鬼攻擊,在床上躺了月餘之久,差點命喪黃泉……而家裡老母著急,也是一病不起,差點家破人亡啦!當時聽到各位說起,能打破淫祀,除掉金華一害,方為大丈夫,寧某人是二話不說,拔劍而起……”
蘇辰說了兩句,就不再說及前事,也不理會對面幾人的面色突變,只是放下酒杯,正容道:“有些事情行差踏錯一步,終究是回不了頭的。”
肉身中傳來的一股哀傷之意,讓蘇辰心裡殺意澎湃。
他的目光越過張延慶,無視對方有些慌亂的眼神,看向那側起耳朵傾聽的粗布大漢。
那人已是放緩了飲酒吃肉的動作,全身肌肉崩緊,如同即將暴起撲食的猛獸,陰森、內斂。
“我先前聽說過延慶兄的姐夫是左明月千戶吧,你家裡財雄勢大,不但在京城有著關係,還有一個厲害的親戚,想來是不怕區區狼牙匪的。”
“李達、譚四明,在路上的時候,你們都說過家中跟白虎堂有點面子,已經查明瞭狼牙匪在城外的據點,可以帶著我摸上門去除害。”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們這麼厲害,為什麼要一直慫恿著我去跟亡命匪徒拼命呢?”
張延慶幾人面色唰的一聲變得慘白。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往日熱血迂腐的窮書生,今天竟然變得如此精明起來,更是語句如刀、字字誅心,把自己等人的一些陰暗謀拿到檯面上來說事。
看著侃侃而談的蘇辰,幾人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來。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
蘇辰沒來由的飲了一杯酒,吟了兩句詩。
大家還在莫名奇妙,就聽得“鏘”的一聲沉悶銳響刺入耳膜。
咣啷啷的一聲清脆響聲突如其來,緊接著厲風激盪。
一個粗豪冷酷的聲音響起:“就憑你們幾個小崽子,也敢算計你家薛霸爺爺?我狼牙寨基業被毀,暫時奈何不了左明月,先收點利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