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嗎?”
震玉深屏住氣息,就連靈魂也為之震盪了,並且,久久不散,在那時,她想起藏冬對她所說的那些話。
當有一天,出現了個願意將你的愛恨全都替你嚥下的人,那時你就可以把仇恨這二字放下,到時,你的心就會自由了。
湖畔遍植的杏花,順著東風,落花片片吹落了湖面,點點嫣粉帶著清甜的香氣,像是顆顆漂浮在湖面上的芳心,遭風拂動的湖水,搖曳波動著湖面水花粼粼,一如她此刻的心湖。
波動不安中,震玉用心地瞧著他的雙眼,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獨自在漠源中行走的旅人,好不容易終於找著了一株可以乘涼歇息的綠樹,在他為她撐開的樹蔭下,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淡淡的甜蜜中帶著些微的苦楚,感動之餘,令她紅了眼眶,而她的淚也不自覺地盈睫欲出。
“這算是答應嗎?”他以指輕輕勾曳出她的晶淚。
震玉不語地投入他冰涼的懷中,伸出雙臂用力擁抱他,幽幽咽咽的哭聲,自他的懷中悄悄逸出,她很快地想壓下它,因此而把自己的喉際壓抑得疼痛不已。
“哭吧。”殞星撫順著她的發,拍哄著她,“把你未哭的,把你所深藏著的全都哭出來吧,我會為你接著的。”
她聽了,再也受不住地將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心酸,全都付諸淚水滔滔傾流,像是一名偽裝著堅強的霸王終於能夠卸甲,終於能夠投入那無止境的傷心中放聲大哭,把那些來不及流的、不敢流的淚全都交予給他。
恍恍惚惚中,她看見了另一個被她緊緊關鎖住的自己,那個自己,雖是淚珠串串似斷了線,心傷得無法自抑,可是卻是自由的,自在地把所有的難過都哭出聲不受任何拘束。她伸出手把自己的手牽著她的,讓那個自己接掌了她所有悲痛的情緒,盡情把喪親之悲全都發洩出來,也將那份因殞星而生的感動化為淚水,濡溼了他的衣衫。
望著像是穿上了一襲夜紗的湖面,殞星平靜地說著,“為你自己流淚就好,你不需代我流淚,因為在這人間,我不再有悔恨。”
再次見到她之後,他終於明白,人生聚散無常,所有的生命宴席,是不能全放在心上的,因為有來,就會有去,不能留的註定將是留不住,但能擁有的,就該緊握,對於那些已逝去的,則沒有必要再去苦苦追尋,不需再因仇恨這二字困苦了自己。
他曾經因愛而恨,因恨而踏上了復仇之路,可是在明白這一切都是由自己造成的後,他失去了恨意的來源和動力,但在悵然所失茫茫不知歸處之餘,他看見了震玉,看見了一片新的天空,在她搖搖欲墜的生命裡,他可以提供他的雙臂,為她支撐起這座隨時都有可能毀塌的天地,只要她願倚向他,只要她把雙手環緊他,或是她又想哭泣,他願出借他的胸膛,因為有她,他就有繼續存在這人世的一線期盼。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你怎麼了?”感覺他的身子忽然變得更冷,滿面淚痕的震玉惶恐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他才想開口,便忙不迭地以袖拭擋著又自他口中流出的黑血。
震玉忽然僵止住所有的動作,兩眼定定地凝視著他袖衫上的血漬,回過神後,她一把想拉起他。
“走,我們上天問臺!”
他定住不動,“天問臺?”
她字字堅定地道:“我們去找燕吹笛救你。”
“你不報仇了?”方才,她不是還想殺翟慶嗎?在她的心中,除了報仇外,還能夠容下其他的事嗎?
“我要救你。”震玉執起他的手,虔誠地將面頰偎向他的掌心。
三番兩次的,她要報仇,三番兩次的,他去把她救回來,她的這條命,是他反反覆覆努力撿回來的,在認識他的第一天時他就說過,她若是真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