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令他坐臥不安。
“父皇,你說的,我相信。”忽然,一個明亮的聲音,響起在前方。
他驚訝地抬起頭,對上女兒的雙眼,那雙眼睛那麼明澄,忽然令他想起了少女時代的阿若。
“……為何?”他幾乎不能置信。
“因為我能看透人心啊。”千千笑了笑,蹲下來,凝視著厲帝的雙眼,“你說的是真話,父皇,像你這樣重情義的人,是不會對自己的女兒說謊的。”
厲帝亦是竟然無法言語。
這個少女,這個自己的女兒,真是與眾不同的女子。
“父皇,你很愛阿若姑姑麼?”
她忽然直接地問了這個問題。
厲帝點了點頭。
“那麼你為何不告訴她,把她留在你身邊?”她又問。
“可能嗎?”他驚愕地看著千千,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是她皇兄,這可是違揹人倫,要下阿鼻地獄的事……而且,她註定是終生不能嫁的身份……”
“父皇,可是你想過沒有?”千千倏然開口,目光似乎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也許阿若姑姑她要的只是一個人坦誠地告訴她,他愛她,願意為她做一切事,其他的,名節地位,眾口鑠金或是積毀銷骨,她都不在乎。”
“坦誠……?”厲帝喃喃著,似乎被這句話震撼到了,嘴唇顫抖,手指也在發抖,“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只知道,要對她好,默默地保護著她,實現她的願望……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她……我怕她會被我嚇壞,或者斥責我……我從來不知道她也需要被愛,需要有人對她說愛……”
“父皇,其實我……我見過姑姑她……”千千看見厲帝有些癲狂的表情,心頭一軟,便開口告訴了他,也許,在昭帝過世以後,只有他,才是唯一有權利知道她現在狀況的人吧。
厲帝默默看著她,不發一語。
只是,眼神中滿是期待。
父皇殯天
“她還是那麼美,一頭銀髮,就好像雪蓮。”她回憶著那一日的情景,輕輕說,“她告訴我,男子說的話,沒有一個值得相信。沒有人會一直等待,沒有人會從一而終。她手刃這世上所有負心人,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背叛者死。”
“哈哈哈哈哈哈!”
聽完這句話,厲帝忽然對天狂笑了幾聲,聲如梟鳴:“阿若,你竟如此說!你竟如此說!你竟然從來不懂我對你的一片心!我這些年,全都——”
在千千驚惶的神色中,厲帝口噴一片鮮血。
鮮血,濺在錦繡床榻上,濺在明黃帷帳上,濺在五色錦盤羊毛地氈上,似乎只是開了一朵暗暗的,幢幢的花。
然而,這一口血,卻意味著天翻地覆的變革。
千千驚得不能動彈,只能尖叫一聲:“傳太醫!!!!”
三月十四日,厲帝殯天,享年五十七歲。
他看起來只是睡著了,表情很安詳,甚至有些釋然。
千千一身縞素,走在送葬隊伍中,有略微的不適——在這個還沒有正式得到封號的時候,參與這種皇室大禮,好像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洛羯一雙尖利的眼神看著她,微微一笑:“皇妹,我明日就為你舉行冊封大典。”
那一笑,笑得很詭秘,很邪惡。
千千渾身一個激靈:“皇兄……兄,那,那還是不妥吧,父皇……他,屍骨未寒……”
洛羯似乎才想起這一事,淡淡地應了聲:“那也是,皇妹果然孝順,也不枉父皇臨終前還要召喚你。”
千千的臉白了白。
她覷一眼洛羯,一身縞素下,他顯得心情甚好。
千千開始懷疑,是否那一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