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頓時讓楊修產生刪掉手機中這幅照片的衝動。
“話說完,我也該走了。”陸老頭把照片擱回口袋裡,向楊修溫和地望了眼,“楊修,你送不送我到門口?”
楊修沒有等老太回話,徑直陪著陸老頭走到了門口。
陸老頭上車前,像是慈愛的長輩淳淳教導說:“楊修,你太奶奶年歲大了,有些事看不明白,又想逞強。好在她是信任你的,你要多提點她,免得著了別人家的道。我這次冒著危險來,就是為了通知你們。再怎麼說,我兒媳婦是你們家的。你,再怎麼說都是我們親家,不能見死不救。”
幾句話,直說到楊修心口裡去了。
之前陸司令和君爺那些話,只能讓人覺得氣人,瞧陸老頭多不同,一來強調是親家為他們著想。
楊修真一時無法想到這老頭或許是心存歹意。
耳聽陸老頭把自家兒子都罵上了:“我兒子那脾氣躁,我說了他不止多少次了,每次都要我去為他擦屁股。這樣,楊修,為難你這個小輩,你多體諒你姨父。我一眼看你,就覺得你比我家那小子強,會想,靠得住。你太奶奶倚重你,不是沒有道理的,好好為你太奶奶做事。”
楊修聽完這些話,腦子裡塞滿了陸老頭的話,再回去楊家客廳,面對老太太時,老太太自己都摸不清這照片是真是假,對陸老頭依然警惕性很高,要大孫子警惕老頭。
楊修卻知道這照片肯定是真的,因為之前蔣玥偷拍了這張照片,陸老頭不可能算到蔣玥去偷拍故意生造了這張照片,而且從照片現有的各種跡象表明,他研究過很久,知道不可能是造假,倒是太奶奶這些話,令人感到有失大家的風範,陸家老頭都如此低聲下氣了,兩家若真是有這麼個由來,不該如此武斷地拒絕。
應說陸老頭有兩點說動了他:一,陸老頭肯定他是孝順的他是能幹的;二,陸老頭拆穿了楊老太是小,更顯得他這個大孫子應該替代老太的位子來主持楊家的未來。如果他是楊家未來的主人,是不是該學陸老頭的大將風範連自家兒子都能罵?
因此楊修對於楊家老太的話,已經一句都聽不進去了,相反,陸老頭的話,是全部都印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了。
坐在吉普車上,陸老頭搖晃著腦袋,嘴角微微地勾著:這姜,當然是老的辣了。
筆跡,當然不是楊家老頭的,不過是當年他的人為了順利透過獄守,偽造出了楊老頭的字跡。
至於當年楊老頭欽點他們家大兒媳婦的婚事,當然也不是真的。這事過於久遠,誰都記不清楚,那老太更記不清楚的。
用這一些,糊弄一個老了糊塗的老太,再糊弄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足矣。
所以說,今兒正面一看,這兒子辦事,孫子辦事,仍都是衝了些,需要鍛鍊。
找機會,要刮這些小輩們一頓。
楊家這些人,再怎麼樣都是被人利用的,拉過來被自己利用不是更好。
切斷了那些人與楊家的關係,等於斷了楊家自己的手腳。楊家,已經衰落到現在,只要楊老太一死,這夥人都差不多了。怎麼讓楊老太死,還不容易,都這麼大年紀,蹦躂不了多久了。何況有這樣一個虎視眈眈的大孫子,不死,難。
睜開眼,望著車窗外頭那些茁壯成長綠嫩的樹葉子:他這個做爺爺的,算是第一回給孫女辦了件事,自己心裡都覺得舒坦。
孫女,終究是孫女。
那個面偶,捏出來的他的神韻,誰都模仿不了。
孫女早知道他是個陰險毒辣的,早知道他實則是個心軟的。
在吉普車特意繞過一個路口時,似乎能看見一個穿拖鞋在城市裡顯得像個獨行俠的中年男人,拉下眼鏡,眼睛微微夾起條銳利的縫兒:溫世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