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一聽這話。
沈烈便又怒了,狠狠瞪了過去,陰測測道:“祖制……想數千年前,你祖宗還穿開襠褲,在樹上摘野果,找蝨子吃吶,你為何卻又穿的人模狗樣?”
你天天守著祖制不放,你咋不返祖吶!
你咋不去樹上給母猴子抓蝨子吶!
一口氣。
沈烈繼續自說自話:“你說沈某血口噴人,莫非你們沒有抱成一團,欺上瞞下麼?”
說著。
沈烈便揹著手,用鷹隼一般的目光,在這些翰林臉上轉來轉去,又幽幽道:“自大明開國以來,太祖爺開科取士,歷經二百年,歷次科舉,南直隸取進士4146人,江浙3697人,福建2374人、山東1786人……山西1194人。”
口中一邊唸叨著。
沈烈一邊看向了申時行,冷笑道:“除南直隸人口眾多,取士最多,你江浙一黨的文風最盛,進士最多,門生黨羽遍佈朝野,出了三千六百九十七位進士老爺呀……”
“申閣老以為然否?”
你說你們浙黨沒有結黨營私,你說你沒有欺上瞞下,阻塞言路,那你身後這些同氣連枝的黨羽算怎麼回事兒?
死寂中。
隨著沈烈這一頓口水橫飛,竟然將浙黨出身的翰林們吼的愣住了,一個個張口結舌。
憋悶呀。
可是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沈烈說一句,申時行的臉色便蒼白一分,等到沈烈說完了,這位大明朝野出了名的老好人閣臣,終於有些站不住了。
身形一顫。
申時行有些艱難的徐徐下拜,向著那龍船上的天子跪下了:“老臣,老臣……”
“老臣罪該萬死。”
此時空氣便好似凝滯了一般,令人喘不過氣來。
又片刻後。
隨著一陣微風吹過。
龍船上。
終於傳來了萬歲爺清冷的聲音:“罪不在申愛卿,沈烈,不可再胡言亂語了……你退下吧。”
萬歲爺言下之意。
打人不打臉,接人不揭短。
江浙一省霸佔科舉資源,打從大明中期開始就越來越嚴重,名師雲集,各種所謂的才子如過江之鯽一般層出個不窮。
這事兒本來就是浙黨為人詬病的最大命門。
也是死穴。
你這動不動就掀桌子,戳人家脊樑骨的毛病得改!
沈烈趕忙應了一聲:“哎。”
臣明白。
見好就收。
差不多得了。
於是在皇上的訓斥下,沈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便退後了幾步,雲淡風輕的走了。
“臣告退。”
微風徐徐中。
傳來了沈大人的引吭高歌:“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隨著那高歌之人灑脫離去。
西苑中又陷入了一片趁機之中。
良久。
朱翊鈞才從龍船上走了下來,伸出手,將羞愧不已的申閣老扶了起來,安撫了幾句。
“申愛卿不必自責。”
這不是你的過錯。
還有那沈烈……
唱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民間小調罷了,什麼功名,什麼神仙,什麼金銀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