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孫紹目瞪口呆。究竟是那個暴力娃的天資好,還是大橋那時教得真是用心?抑或是這論語不僅僅是論語,而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所以連著內容以及大橋柔美的聲音,都被他藏在了心靈的最深處,今天機緣湊巧,一下子全翻了出來。
孫紹有些著急的開啟其他的皂囊,將一卷卷竹簡攤開在書案上,一種熟悉的感覺伴隨著熟悉的字跡湧了上來,將他擁在其中,讓他不能自已,淚水肆意橫流,滴落在竹簡上,將黑色的字、紅色的字,一個個的洇化開來,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
“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
“季氏將伐顓臾……”
孫紹鼻子莫名的有些酸,眼淚不受控制的溢滿了眼眶,他低下頭,雙手捂著臉,輕聲的抽泣起來。他不知道這是誰的感情,是他這個山寨版的,還是那個本尊的,恍兮惚兮,其中有真。
“阿滿,阿滿,你怎麼了。”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衣衫不整的大橋披頭散髮的衝了進來,一把抱住掩面而泣的孫紹,緊張的叫道:“阿滿,阿滿,你怎麼了,你不要嚇阿母啊。”
孫紹張開雙臂,緊緊的摟住大橋瘦削的身體,泣聲道:“阿母,我沒事,我……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牽著我的手,教我讀論語。”
大橋一愣,看著滿案的竹簡,長出一口氣。聽橋月說孫紹又發瘋了,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披就衝了過來,她以為自己讓孫紹讀書逼得太緊,又讓他發病了呢。一聽孫紹這句話,她的眼淚也禁不住湧出了眼眶,緊緊的摟著孫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橋英和橋月趕了過來,正好聽到孫紹的那句話,心酸不已,她走上前,將一件夾袍披在大橋的身上,抹抹眼角的淚珠,輕聲勸道:“夫人,天涼,可別凍著了。”
大橋含著淚,點點頭,將孫紹緊緊的摟在懷裡,用夾袍裹住他們兩人,摸著孫紹的頭髮,喃喃說道:“阿滿,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阿母已經有十年沒有這麼抱過你。”
第二十八章 一隻老狐狸
朱治斜坐在堂上,呷著孫紹送來的美酒,滄桑的面頰上泛起了兩片酒紅,平時犀利的雙眼也有些朦朧起來。
“再給阿翁添點。”朱治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將手中的杯子伸向小兒子朱萬歲。
朱萬歲今天才十三歲,長得唇紅齒白,十分可愛。朱治的長子朱才、次子朱紀都在外等領兵,三子朱偉去年剛剛早夭,現在只剩下他陪著年過花甲的朱治,十分受朱治的寵愛。也只有他,敢在嚴厲的朱治面前說笑。
“阿翁,別喝了。”朱萬歲順手奪下朱治手中的酒杯,上前扶起朱治,想把他摻進內室去。朱治嘿嘿一笑,親暱的扶著兒子的肩膀:“豎子,老子難得喝兩杯酒,你也攔著?”
朱萬歲揹著朱治有些吃力,臉脹得通紅,一邊走一邊說道:“不是不給阿翁喝,只是這酒孫家兄長只送了兩壇來,這才第三天,你就快喝快大半壇了,要是喝完了,可就沒了。”
“沒了?沒了讓他再送。”朱治瞪起眼睛,佯作惱怒的罵道:“老子也是他的長輩,喝他兩壇酒也不算過份。”
“父親為官一生,從來不亂收禮,又一直說酒是亂德之物,奈何這次卻為了一罈酒……”朱萬歲抬起頭看著朱治,有些緊張,朱治雖然寵他,可是也不是他敢隨便說的。
朱治愣了一下,鬆開了朱萬歲,挺直了身子,剛才的醉態一剎那間就不見了,他梗著脖子看著朱萬歲紅撲撲的小臉,忽然笑了:“豎子,居然知道教訓起老子來了。不過你說得對,阿翁這次是有些……”朱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揹著雙手走到堂前,看著陰沉的天空,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怎麼的,喝著這酒,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