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美人。
弟子們彼此交流眼神:難怪能把大師兄迷得非她不娶。折騰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跌在同一個人身上。
李皎無視眾人的眼神:她早年為找鬱明,來過北冥山好幾次。比起以前諸人看她的仇恨眼神,現在的好奇眼神,已經好了很多了。
鬱明也不說話,神色忐忑。他眷戀地看著山中一切,熟悉又陌生。他越走,步履越沉重,越深知少年時的魯莽。剛極易折,一折便斷。那就是他的少年時期。他在李皎身上栽了大跟頭,那跟頭讓他痛徹心扉,若非有雁蒔陪著他,開解他,他真難以撐下去。
而今他已經不再如少年時般固執任性,他愈發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被李皎所誤,丟瞭望山明,他就羞愧得不敢回山門,恨不得天下人都忘了他。他自己那般痛苦,卻沒想到門派中的師父他們有多難過。弄丟了神刀,還弄丟了一個弟子。去年北冥派還肯派林白下山主婚,鬱明更加慚愧。
他這口氣,梗了很多年。他不承認自己錯了,不肯認輸。他就想拿回「望山明」,才有顏面回山。而其實……對於他自幼長大的地方,他沒必要一直梗著那口氣。
若他當年離開長安後就回北冥,就跪在師父面前,今日也許、也許……
李皎握住鬱明冰涼的手。
鬱明轉頭看她,個子才到他肩頭的女郎並不轉臉看他,只輕聲:「夫君別怕,有什麼事,我陪著你。」
鬱明踟躕:「……我師父要打斷我的腿怎麼辦?」
李皎:「那我陪你療傷。老人家年紀大了,你總要人發洩。」
鬱明:「我師兄妹們瞧不起我怎麼辦?」
李皎:「那我們就挨家去道歉,謝謝人家對你的忍耐。」
鬱明:「那他們要不理我們怎麼辦?」
李皎:「那我們就結廬住在山下,日日上山來拜訪。鐵棒磨成針,他們總會心軟。」
鬱明低頭,眉目噙笑,握緊了妻子的手。他堅定了一下信念,深深吸口氣,邁大步,往前走去。
此時,主峰北峰上非常熱鬧,不如鬱明他們以為的那般冷清,可以匆匆道個歉。蓋因今日北冥派掌教,即鬱明他師父,倉木老人出關,眾弟子接來相迎。倉木老人年已八十,白須飄飄,顏色枯槁。他出關第一眼,便先見到被林白抱在懷裡的小孩兒。
小嬰兒眨著烏黑眼睛,坐在青年肩上,興奮地跟眾人一起等待掌教,口裡咿呀不住。
林白笑嘻嘻:「掌教,這位小郎君,叫鬱鹿,小名『呦呦』!是我們家大師兄的兒子!」
倉木老人眉心一跳,目光落到林白身後的窈窕女郎身上。他不記得山中何時多了這麼個不會武的女郎,詫異地盯著看了許久。楊嬰在倉木老人的注視下,往前相迎屈膝一拜,噙笑道:「我是林郎臨時拉來的侍女,除了不會武,其他我都能做得。」
聽聞此,其他知道內情的弟子們哈哈大笑。林白麵色微尷尬,在倉木老人瞭然的目光下,他趕緊梗著脖子把楊嬰拉回來,將鬱鹿小朋友交出:「掌教你看!呦呦長得多像我們大師兄啊。」
鬱呦呦小朋友給山中帶來了無數歡樂。北冥近幾年都沒有小孩兒出世,且呦呦他阿父,在北冥派具有傳奇性,弟子們天天過來逗呦呦玩。眼下開席,掌教坐於上方,下方則亂七八糟地站著弟子們。一方長榻放在中央,呦呦被放置其中,年輕弟子們都站在四周圍觀。
林白站得最前,興高采烈地蹲在榻前逗弄呦呦。
江唯言拉著李明雪站在最外圍,他不是北冥山弟子,他還是長公主身邊的人。北冥派弟子頗為不喜歡他,根本不怎麼理會他。李明雪著急,踮著腳尖想看被圍在最中間的鬱呦呦。但是人很多,弟子們還全會武功,她根本擠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