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皎驟然轉目,向被太皇太后建議的晉王看去。晉王雙目愕然,不似偽作;他在驚訝一瞬後,眸子很快被狂喜罩住,忙站起跟太皇太后假辭:「臣如何能替得了陛下?母親太抬舉兒子了。」
兩人一番推託。太皇太后興致勃勃,想趁此良機,將晉王介紹給大魏的文武百官。她還想以此拉近陛下和晉王的關係,好在自己千秋後,晉王不至於無人庇護。而且她也沒說錯,皇室宗親中,隱的隱,走的走,死的死,到現在,諸位親王中,與皇帝關係最近的,確實只有一個晉王了。
李玉不置可否,觀賞著晉王的推辭。他看晉王這邊熱絡,丞相那邊也不太開心。到底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沒有晉王的話,最應該登鹿臺的人,就是他了。
代陛下登臺,象徵之意如何重,誰人能淡定?!
丞相悶悶喝酒時,得旁邊僕從提醒,猛地抬頭,看到陛下瞥目看他,眸色幽黑深邃,暗有所指。丞相心中猝然大跳,他暗自揣摩聖意,心想陛下莫非不願晉王登臺?對,必然是這樣。當年晉王是先太子一派,未嘗聽聞如何關照陛下。陛下現在讓晉王回朝,不過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陛下未必多喜晉王。那麼丞相的作用是什麼?自然是替君解憂了。
丞相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反對太皇太后:「晉王之形,有礙眼觀,不宜登鹿臺。」
晉王臉沉下。
太皇太后臉上的笑容僵了:「丞相這是什麼意思?老身家中之事,倒值得你來說道?」
丞相有陛下撐腰,自是不退縮,高聲答:「太皇太后此言不妥!天子無家事!天子之事盡國事!既是國事,老臣自有權發言!」
上方太皇太后與丞相吵得不可開交,李皎聽了一會兒,已聽出些門道。她一心二用,一邊聽上方兩人爭執,一邊看著下方的比武。那西域第一高手果然雄壯,赤胸坦背,肌肉夯實。李皎見過赫連平身邊的武士,也算高大,然上了臺,與那第一高手才打個照面,氣勢就輸了一半。
李皎嘆氣:「恐怕要輸。」
她話音才落,比試第一輪,夏國就輸了。赫連平的臉色當即不太好看,立馬吩咐夏國的武士下臺,換人上第二輪。李皎蹙著眉,心中卻開始憂心大魏的第三場怎麼辦。她招手,讓明珠去問一問,大魏的武士們可有把握應付第三場。
來來回回的功夫,第二輪,夏國派去了一個身子靈活的侏儒般的武士,在場上與那大山似的西域人周旋。侏儒武士機靈輕盈,在場中給笨拙的西域人造成了一些阻礙。雙方很快鬥了幾十招,李皎臉色卻始終不太好,對侏儒武士並不看好。
明珠回來後,安慰公主道:「以巧制勝,也未可知。」
李皎:「大概我是被鬱郎傳染了吧。總信他那一套所謂的一力破萬法。這個小個子現在看著厲害,等他力氣耗盡了,還是不如那西域高手。我大魏看來有些危險了……再叫人去問問,看他們有應付之法沒。」
明珠愁眉苦臉:殿下也說了一力破萬法。看這西域高手使刀使得赫赫生風,魏國的武士們無人敢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贏啊。
她只好再去跑一趟。
李皎與侍女專心致志地看著比武,陡然聽到皇兄喚她的聲音:「信陽長公主!」
李皎應了一聲,抬頭看去。
李玉溫和地看著她:「等比武結束,你替朕去登鹿臺吧。長公主是朕唯一胞妹,她即代表朕。祖母和丞相這次沒有意見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一番劍拔弩張後,登鹿臺的好事落到了長公主身上。這、這也不是說長公主不能代表陛下,但是長公主一介女子之身,不太妥吧?不過太皇太后和丞相轉念一想,他雙方爭執不下,李皎不觸動他雙方的利益,李皎登臺,他們確實沒道理再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