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毫無察覺,也知她天真爛漫,於男女之防不放於心上,心中暗歎,將草藥汗倒於手心,又將手覆在江慈的後頸處,輕輕搓揉著。
江慈只覺崔亮的手心傳來一陣陣清涼之意,那搓揉的手法又十分嫻熟,片刻後便覺疼痛減輕,被揉搓的地方更是酥酥麻麻,極為舒坦。
她心裡高興,不由笑道:“崔大哥,你醫術真好,為什麼不自己開個藥堂,懸壺濟世?”
崔亮剛要開口,她‘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崔亮忙停住手中動作,俯身道:“怎麼了?是不是揉得太重?”
江慈抬頭笑道:“不是,挺好的,是我自己想到別的事情去了。”
此時崔亮俯身低頭,江慈仰頭,兩人面容隔得極近,近得可以互相在對方瞳仁之中,看到各自清晰的面容。
崔亮的手還停在江慈的頸中,觸手處細膩柔滑,眼前的雙眸烏黑清亮,笑容純真明媚,他心情漸漸複雜莫名。
江慈卻未察覺什麼,猶仰頭笑道:“快揉啊,崔大哥。”
崔亮回過神來,正要說話,裴琰微笑著步入園中。
二十、秋霧海棠
“子明請說。”
崔亮理了理頭緒,道:“從火場痕跡來看,起火點是在馬槽,但燒得最旺的卻是金右郎所在的正房,而我看了一下正房的結構與所用木材,似還不及另幾處的房屋那般容易過火。但大火從馬槽一路燒到正房,時間極短,逃生的人驚覺時,正房便已被大火吞沒。”
“子明的意思,是有人在正房放了助火之物?”
崔亮點了點頭:“這是其一。其二,從表面看,起火原因似是馬槽的油燈打翻,燒著了草料,但從昨晚的風向和風勢來判斷,正房西北面的大門縱是被大火吞沒,火勢也不可能瞬間便將正房的四個面都圍住。若從其東南面的小窗逃生,還是來得及的,金右郎大人為何未能及時逃出,大有疑問。”
“使臣團的人說昨夜金右郎飲多了點酒,可能火起時他正處於醉臥狀態。”
“那其餘喪生的五十餘人呢?據桓國人所述,昨夜使臣館的人都飲了點酒,可我詳細問過禮部負責給使臣館供應生活物資的小吏,他那裡都有詳細的清單。桓國人善飲,如要令五十餘人皆喝醉至無法逃生,至少得二十壇以上的烈酒方行。但禮部並未供應過這麼多烈酒給使臣館。
裴琰陷入沉思:“也就是說,這些人並不是喝醉酒,只怕是被人下了藥。”
“酒應當是喝了的,但必不是喝醉,而是喝暈了,喝迷了。”
“那為何還有十餘人未曾迷暈呢?”
“總得留些人逃出來,而且最重要的,得讓那個雷副使逃出來鬧事才行。”崔亮一笑。
裴琰冷笑道:“籌劃得倒是周全。”
崔亮道:“其三,也是最明顯的一點,所有的死者口腔裡都沒有煙塵,而真正被燒死的人,因為要掙扎呼救,嘴裡一定有大量的煙塵。這足以證明使館裡的人是被迷倒了以後才被燒死的。”
裴琰點了點頭:“這些都能證明是有人故意縱火,但現在只是能證明有人縱火,這比失火對我們更不利,到時桓國咬定是我朝故意派人放的火,形勢會更糟糕,得找出真兇才行。”
崔亮遲疑片刻,終開口道:“還有一個最大的疑問,我現在沒有十足的把握。”
裴琰笑道:“子明但說無妨。”
崔亮右手手指在桌上敲了數下,緩緩道:“我懷疑,正房找到的那具屍首,並不是真正的金右郎!”
裴琰一驚,即刻平靜下來,眉頭微蹙:“這就很令人費解了。不管是哪方所為,只要能將金右郎燒死在使臣館,便達到了攪亂局勢的目的,為何要費大力氣把真的金右郎劫走,另放一具屍身進來呢?”
崔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