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侍衛前些天惹陛下生氣,陛下令他回家思過了。”王遇一句話帶過,把詔令和已批的表文交給咸陽王。
這份表文的內容,是奏請朝廷遣侍臣巡行郡國,考察民情疾苦及各郡縣守令的政績。皇帝已批,不過在表文後面,列了幾條已定的官員調配。
授郭祚為吏部尚書。
授尉彝為左將軍。
授元志為司州別駕。
授尉羽為恆州刺史。
授崔休為渤海太守。
授崔光為侍中,修國史。
授孫惠蔚為冗從僕射。
郭祚是咸陽王舉薦的,尉彝是任城王舉薦,崔休是北海王舉薦,孫惠蔚早前是東宮侍講,深得新帝信任。
一紙表文裡,各方勢力角逐,眾輔臣存的是私心也罷,一心為朝廷也罷,種種奏求皇帝都允了,那身為輔臣之首的咸陽王自然也要擁護、支援皇帝的另道詔令……在閶闔城門御道北,營建瑤光尼寺,限八月之前營建成。
這時候有事要奏的朝官按順序進入,王遇站在宰輔咸陽王左邊聆聽記錄,請奏完畢正好巳初,眾人方知任城王昨晚遇襲的事。
咸陽王暗罵刺殺元澄的人都是蠢貨,澄胖子這麼肥壯,閉著眼睛亂攮都能扎中一刀,現在元澄說話響亮,顯然沒受半點傷。
“咸陽王,咸陽王?太尉?”
元禧回神,看向喚他的任城王。
“太尉替我猜猜,誰是亂賊主使?”
“我怎麼知道!”
“宮裡的禁衛之責歸於將軍,城中的禁衛之責歸你,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推脫責任?哼,換彭城王在時,亂賊豈敢在洛陽內城撒野!”任城王拂袖離去。
很快,王遇回齋宮,把太尉和尚書右僕射不歡而散的事告訴皇帝元恪。
單說任城王出來止車門,坐進馬車後,氣憤之色消散,轉為無奈一嘆。他清楚昨晚要殺他的亂賊主使肯定不是咸陽王,剛才故意和對方鬥氣翻臉,是做給皇帝看的。
想當初彭城王位高權重,為何要急流勇退,把兵權全部交出,遠離洛陽爭權之地?還不是看透了新帝的性格,怕引發猜忌而招殺身之禍。
小皇帝連忠心耿耿的彭城王都猜忌,更會猜忌其餘輔政大臣!
且等著瞧吧,咸陽王繼續張狂的話,一定會和皇帝、和掌握皇宮禁軍的於烈對峙上。
任城王從窗縫中看了看路,命令外面新提拔的護衛長趙芷:“去永和裡邢宅。”
趙芷命令車伕的話更省:“永和,邢宅!”
車輛緩行中,元澄思索著詔令上面官員的變遷,只有元志的調任不在他預料內,他原以為元志會被調往荊州為刺史,沒想到是司州別駕。
“嗨嗨——”元澄大樂,元志回到洛陽肯定要和尉彝搶兒子,到時如果他再幫尉彝一把,是不是就可以把趙芷一家討到他任城王府了。
由元志不免想到恆州,想到去年妖尼僧芝求五妹幫忙查的一樁疑案,於是任城王問趙芷:“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你聽沒聽到過武始伯胡國珍這個人?”
“我想想。”
車輪軲軲轆轆……
穿行兩條長街後,元澄忍不住把窗簾縫隙扒拉大,再問趙芷:“你覺得在平城,誰能做到殺世族百餘口人,然後完全掩蓋殺人痕跡?”
“僕射懷疑誰?”
“我在問你!”
“屬下只會武,謀略得問李長史。”
軲軲轆轆……軲軲轆轆……馬車又駛過一條街。
元澄這次把大圓腦袋探出車窗:“本王給你一次機會,殺武始侯一家的是不是你?”
“謝僕射恕罪。”
“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