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委實是厲害,所投擲出來的矛,連盾牌也能穿透,政軍幾次試探性進攻之後,便按兵不動了。
數日後,政軍開始了夜襲。
在夜色的掩護下,十幾名政軍拖著油罐子躲過了巡邏的大域兵,順利潛至了緇臨關下,乘域軍不備,衝上去將油罐子砸在擲矛車上,然後將其點燃,遠方的政軍看到火光之後,擂起戰鼓,衝殺而來。
鐵爾罕當時正在不遠處巡視,聽見動靜就急忙登上了關樓,域軍初時有些失措,但汗王出現,讓所有人都安下了心。
鐵爾罕沉著的指揮士兵迅速滅火、迎戰。
火滅之後,擲矛車還有三臺可用,配合域軍的防守,激戰一夜之後,政軍終於退去。
次日,鐵爾罕招來匠人緊急修復擲矛車,除去兩臺損毀的太厲害無法修復,另外三臺當夜就可以投入使用,兩臺次日可投入使用。
此後,每當入夜,鐵爾罕就令人在關口外四周點了火堆,照亮四方,以防政軍的夜襲。
堅持了二日之後,鐵爾罕終於等來了他的六萬汗王軍。
原來他得知政軍的實際兵力之後,便四方調集人馬,有五萬人馬駐紮在較近的西寧城,已經被他派往援助哈刺爾德軍隊,而後趕來的六萬的汗王軍,則是鐵爾罕最後的家底。
鐵爾罕本未料到大政的來勢是這番決絕,所以留了六萬後備軍作為出其不意的殺招。
而現在,殺招是不同談了,先度過眼前的難關要緊,在隨著六萬汗王軍的抵達,好訊息接踵而來,首先是烏胡的僱傭軍此時也已經抵達了黃石坡,鐵爾罕便令人帶領他們趕去支援葛多羅的軍隊。
其次,便是各部又召集了數萬的護王軍,正在趕來的路上。
各部族本就已經集結了大批的護王軍參戰,還能剩下多少人?居然還能召集數萬人出來?
原來此番戰事緊張的訊息已經傳了出去,而面對這國破家亡的滅頂之災,各部空前一致的團結,將餘下所有能上戰場的人手都調了出來,其中有十二歲以上的孩子,六十歲以下的男子,能騎馬會拉弓的婦女,並且這些人並非是強迫上戰場,而是主動請戰……
鐵爾罕在得知這個情況的時候,沉默了,不止是他,整個營帳的將士們都沉默了,有一種不言而喻的東西,正在刺激著他們的鬥志。
久久之後,鐵爾罕拔出腰間的金刀,高高舉起,然後劈在面前的案桌上。
案桌遂而被劈成了兩半,分倒兩邊。
鐵爾罕面色暗沉,眼裡冒著火,他道:“……明日,我們衝出去,殺光政人!”
在場所有人持械而呼:“殺光政人——殺光政人——”
………
夜色暗沉,有大風,其聲如鬼哭。
鐵爾罕從王帳中出來,心中沉悶異常,迎面刮來的風,帶著一股涼意,讓他感到清明瞭一些。
突然,一陣悶悶的布匹抽打聲傳來,他抬頭一看,原來是不遠處的旗幡被風吹得作響,那來回擺動的姿態,就像在做某種無奈的抗爭一般。
鐵爾罕立在那裡凝視著旗幡,但其實他的眼神早就穿透了它,而淡化在了夜空裡。
他只是在發怔,有時候發怔的感覺也挺好,因為腦中會有短暫的空明,什麼都可以暫且不去想,但是……鐵爾罕抬手抹了一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他是汗王,他要想的要面對的,比尋常人多了太多,而且不能逃避。
鐵爾罕嘆了口氣,屏退了侍衛,獨自走到一處帳篷前。
這間帳篷的位置很巧妙,離王帳不遠卻較偏,還隱在一處大帳篷後面,不會很引人注目,而她就被他安置在了裡面。
她很乖覺,自踏進這裡便不再出一步,期間他也再未來看過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