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備了琴,虞清歡脫下披風,一步步踏入中間的方臺,年滿十六的她,身子抽高了許多,已不再是從前那嬌小玲瓏的模樣,每踏一步,如曇花綻放,美麗得讓人心醉。
褪下披風的她,身穿一襲紅衣,那是她喜歡的顏色。
承明殿前有幾株銀杏樹,葉子全都黃了,將那襲紅衣映得愈加鮮紅,這是秋日裡最絢麗的色彩,在金陽下顯得莊嚴瑰麗,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過去。
長孫燾招了招手,王公公又命人在琴架旁邊,擺上一把瑟,長孫燾一撂衣襬站了起來,走到臺上去。
“淇王妃,你作弊!”赫霞公主怒道。
虞清歡不緊不慢地道:“你只說讓我彈琴,但並沒有說讓我一個人彈琴,公主,規則事先沒有定好,中途變卦可不成。”
“王爺,你喜歡什麼曲子?”虞清歡問長孫燾。
長孫燾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今日奏一曲邊關壯闊之景,如何?”
虞清歡道:“現場譜曲,王爺行麼?”
長孫燾道:“王妃,不要小看本王。”
說罷,他伸出手指撥動琴絃。鏗然一聲,清越的琴聲便波瀾壯闊地從指尖洩出。
他彈瑟,虞清歡彈琴。
琴聲瑟音一出,把人引去長風絞沙,廣袤無垠的大漠。邊塞的壯闊,邊塞的荒涼,邊塞的唯美,邊塞的冷月,全在琴音中流淌。
無論她如何變調,他都能配合得天衣無縫,彷彿已經對練了千百次,那般熟稔。
一曲終了,迎來真正的寂靜,握著酒杯的人,半響才反應過來,接著,響起震耳欲聾的喝彩之聲。
劉太傅捋了一把鬍鬚:“琴瑟和鳴,夫妻之間通情達意的默契,展露無疑,未曾想老夫閉眼之前,還能聽到這樣精彩絕倫的琴聲。”
北齊使臣完全折服了,茫茫的草原,廣闊的大漠,那是他們的故鄉,他們日守夜看,言語匱乏的他們,儘管對故鄉發自內心的喜愛,也無法形容它的美好,然而這樣臨場發揮的曲目,卻把他們的故鄉描摹成仙境。
服了。
徹底折服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虞清歡贏得毫無疑問。
赫霞公主先開始,虞清歡完全把她壓下去。
若是虞清歡先開始,那就是先聲奪人,赫霞公主只會黯然失色。
赫霞公主聽得目瞪口呆,反應過來羞惱地道:“淇王妃,你誆我,你不是琴技不行麼?!”
“我的琴技的確是不行,”虞清歡起身,道,“但最不行的一項,媲美公主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