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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他奶奶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少說也幹了年,幫廚心越想越不甘,當真斬盡了桶中的魚,只等那掌勺的來喚,這才反應過來上了當,受了戲耍不說,白白出盡力氣。等他想破口大罵時,那跑堂小二已不知所蹤。

「還以為是個什麼硬點子,沒想到連半個練家子都不曾瞧見,無趣。」公羊月端著食饌往外間走,打起布簾一瞥,席間烏壓壓滿是人,正中的巫者正踏步作神歌,饒是喝彩聲連片。

他很快將目光鎖定了一桌。

一出壇戲唱罷,歇口茶的功夫,離場中最近的一桌開始閒談。

左邊那拿斧鉞的練家子猛灌一口烈酒,憤然捶桌:「呂梁山白虎嶺下慘案聽說了麼?離石方家十八口一口不剩,沒個全屍,死得那叫一個慘烈!」

「當真?」那搖扇的文士手一頓,「那方家老爺子一生見素抱樸,知黑守白,從無與人口角,便是身陷秦燕,也未曾委曲求全,今兒竟落得如此下場,可真是……哎,誰幹的?」

「還能有誰?」武人拿袖口抹了一把胡茬上的油漬,壓低音量,「方家一門清貧,求財無財,求權無權,唯有老爺子一手劍術超然,你仔細想想……」

「你的意思是……」

看文士憋了半晌硬是沒放出一個屁來,武人坐不住,替他搶白:「公羊月唄!那廝前年不就劍挑了吳郡四十八使劍人家,揚言凡是他行過處,無人敢冠劍,有前科在案,跑不了。況且俺可是聽說,小子歹惡,手段極為殘忍……」

另一個還未回嘴附和,這時,一聲輕咳打斷二人談話。

兩人驚寒,抬頭來看,卻是個目光精深,氣如山嶽的儒士,那人衣冠正正,連一道褶子也無,與江左名士間寬袍大袖,放浪形骸之風截然不同,便是開口,也是聲如金石:「酒家客滿,唯此尚餘,可否勞煩二位分我半席?」

「顧先生言重。」

那文士認出來人,拱手行禮,急忙起身相讓。那武人不過客居此地,不甚瞭解,待人入座後,這才一邊堆笑頷首,一邊拽過那文士袖子,悄聲問:「賢弟如此敬重,可是江湖上哪位響噹噹的大人物?」

顧在我耳朵好使,便接了過來:「在下姓顧,不過城南一教書先生,不涉江湖,不足掛齒。在下聽戲即可,二位自便。」

文士又拱手一禮,看那中年男子確無搭話的意思,這才低聲答了同伴的問:「這些年晉陽城幾度易主,別說入學宮修習,便想找一清淨地也不宜。顧先生散財,開了一間書館,給士子方便,也收養失怙的幼童,教幾個大字。這一地無人不敬……欸?方才咱倆說到哪兒?哦!那公羊月真這麼厲害?」

那武人先是眼睛一亮,隨後又怒而握拳捶掌:「此人劍技二式,一號決雲,二曰地紀,自成名來鮮有敗績。雖是可惡,卻又叫人不得不服!」

「好狂的口氣!上決浮雲,下絕地紀,這可不正是莊子《說劍》裡說的天子之劍,莫非他以此自比劍中天子?」文士拿扇子掩住嘴巴,語氣頗有些倒牙酸,「聽說年歲不大,想來定是走運,身負絕世寶劍。」

「那可不是,兩柄!」武人伸出兩個指頭,「一柄三尺漢劍,名『玉城雪嶺」,劍身琢有雪紋,二則作『風流無骨』,聽說是柄薄格細劍。皆不是凡品!「

文士啐了一口:「白瞎了眼!這般好劍竟給了個醃臢潑才,依我看,若是我持劍在手,必定要……」

他話還未盡,一隻陶盤被重重擱在桌面,飛起的汁水濺在文士的衣襟上,濕了一片。

「客官您的菜。」公羊月面無表情道。

「我去你的賠錢玩意!」那文士氣急敗壞,也顧不得風度,轉頭指著小二怒罵。剛罵了兩聲,桌上又擱了一物,被推至他眼前——

那是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