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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頁

聽得動靜,女子將傘柄稍稍抬高,露出清麗的容顏,和一頭用木簪別住的烏髮。

「姑娘是……」

杜孟津心頭砰砰然,若非背後是沙漠獨有的黃土石頭房子,就著這木門黛瓦冷雨青燈,只怕要疑心身臨江南。

瞧這副打扮,縱使人不開口,身份也已瞭然。

庾雲思遞給杜孟津一隻竹筒:「你需要這個。」

竹筒裡是裹捲起的兩份契書,留有妓館和賭場兩位東家的指印和私章。杜孟津手一抖,不太明白她的來意:「這是?」

「見面禮。」

庾雲思退了一步,隨即轉身而去。

杜孟津著實震驚了一把,胸腔裡那顆心,卻要跳出喉嚨似的。這契書解了燃眉之急,來得太及時,及時到他很是失態,也全無風度,彷彿剛才那一剎那,他才是那個懷著情愫的小女兒,而門外站著的是俠肝義膽,救人水火的威武男兒。

「等等。」杜孟津膽氣橫生,一把握住庾雲思持傘的手,捏了個藉口將人留下。

「小姑姑,我們還要走嗎?」男孩兒仰起頭。

庾雲思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隨杜孟津一併,走入荒唐齋:「不走了,自今日起,我們暫且住下。」

豎著耳朵偷聽的杜孟津聽見那聲稱呼,不自覺鬆了口氣,走起路來也覺得虎步生威,以至於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你怎地比我還孱弱?」小孩心直口快。

「非也,在下乃是有美同遊,欣喜若狂。」待庾雲思看過來,他便將目光溜向別處,假惺惺對那小子問,「敢問小公子姓甚名誰?」

「我叫庾明真。」小男孩笑露缺齒,一臉賊兮兮,「書生,你怎麼不問我姑姑的芳名?」

「啊,魂夢相牽,我已瞭然。」

庾雲思不是個多管閒事之人,也並非要借庾家祖上的威風做那鋤強扶弱的豪傑,幫助杜孟津只是借力京兆杜氏的敲門磚,以她的性子,難以委身乞求,於是便想了這樣一個法子,教人親口挽留。

祖上訓誡,後人多有蔚然之風,她亦然。因而,走進這一方齋院的同時,她便道明瞭、來意——

她們遠赴大漠,是來尋一座塔。

西域何其廣大,想要尋一座不知位置,不曉名號的塔,非寒暑之功。庾雲思在荒唐齋中留了三年,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幫杜孟津鎮場子,而隨著荒唐齋的壯大,杜孟津幾乎掌握了敦煌附近所有的江湖勢力,終於在第三年,探得訊息。

探子星夜兼程傳回訊息時,正是晌午,食過午飯的杜孟津正在齋中瞌睡,聽得通報,外衣不整,趿著鞋子便沖了出來,可在握著地圖的一瞬,他卻猶豫起來,他怕,怕庾雲思得償所願,便會離開,更怕當中艱險,兩人會別如參商。

「你在發什麼傻?」庾明真蹲在迴廊的橫座上吃酸梅子,看他那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嘲諷。

沒想到酸梅倒牙,才說了一句,便只得捧著腮幫揉皺了一團白臉。

杜孟津本想問「你姑姑喜歡怎樣的男兒」,卻不曾想,脫口便說成了:「你覺得你還缺個姑父嗎?」

「你說你嗎?」庾明真覺得有些好笑。

杜孟津不開腔了。

他喜歡管庾雲思叫「八分「姑娘,因為這個女人做事不決絕,說話不盡滿,從來淡淡如水,即使開懷,也不過抿唇一笑。這樣的人,比起自身這等紅塵俗客,卻是難以猜透心思,偶爾有一兩件事叫她動容,都足以令他歡天喜地。

他愛這細水流長的溫情,卻也患得患失。

「你最好自己跟她說,」庾明真勸了一聲,有些彆扭,「她沒告訴你取到鑰匙……哎,你自己問去!」

最後,杜孟津屈從於自幼的教養,做不得隱瞞便將探得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