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雖盛,終有枯敗時;人雖盛,亦有殞命的一日。
崔嘆鳳對著長風遙遙一祝,卻沒有飲那杯酒,而是傾杯於無定河,不知贈古人還是贈今人。
公羊月把晁晨拉到自己身邊,低聲問:「適才你警告什麼?」
「我忘了。」
被他打岔,哪裡還想得起。
酒令輪到雙鯉時,她正拉著常安訴苦,說公羊月過去對她如何如何關心,最近是不理睬不搭話是如何如何糟糕,愣是沒想到晁晨一身清正也有迷惑人的本事,她苦啊,苦得是爹不疼娘不愛。
「我掐指一算,他倆已有數月沒吵過嘴嘍!」
常安一臉懵懂:「那不是很好?這才是親人之間該有的樣子,我還巴望著我娘能同我和氣相待。不過話說回來,鯉魚姑娘,你要是不指名道姓,我還以為你在說妲己呢?」
「什麼鯉魚姑娘,雙鯉,雙鯉!」雙鯉嫌棄一眼,聽得有很莫名,「什麼妲己?」
常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就學了一學她方才伸手指摘的姿態語氣,皺眉道:「你看,是不是很像在罵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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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大概是全文引用最多的地方,大家多擔待
注1:引用自《十五從軍徵》
注2、3:引用自曹操《短歌行》《對酒》
注4:引用自《後漢書》中童謠《千里草》。
第112章
雙鯉沉默, 看公羊月和晁晨安生地並排坐在船頭,笑逐顏開,心中忽然就釋懷, 便對常安擺擺手:「你有句話說得好, 和氣, 和氣生財嘛,看他們這樣也挺美好的, 我以後要是嫁人了, 也有人能陪著老月。」
一提到嫁人,她就想到師昂閣主, 頓時兩腮粉紅, 捧著臉傻笑。
公羊月一腳踹在舟子的橫隔斷上,打斷她的美夢:「做甚麼春夢呢?叫你平日跟著晁晨讀書你不讀, 這下丟人現眼了吧!」
被道破心思, 雙鯉咬牙切齒頂回去:「誰說我不會!」
她順勢搶來一隻空酒罈子, 將杯壇相碰,就著那脆聲唱道:「舉秀才, 不知書。舉孝廉, 父別居。寒素清□□如泥, 高第良將怯如雞(注1)!」
「意象呢?」
「喏, 秀才,孝廉!」她指著燕才和常安倆人, 矇混過關。
這童謠實際上暗諷腐敗, 她這麼大咧咧指著人對號入座,無形之中卻是得罪人, 公羊月料定她不懂,幫她圓場:「看你那蠢樣, 會背又如何,想必是隻字不解!」
雙鯉扮了個鬼臉,陰陽怪氣道:「老月,你可別瞧不起人,我還就知道。這童謠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盡挑刺,沒個好壞,像只老母雞一樣整天咯咯咯說個沒完,怯如雞,怯如雞,也就會窩裡橫!」
公羊月亦忍俊不禁:「窩裡橫的那是大鵝,也不知道是誰以前在西蜀時,被白鵝追著咬,只會坐地上哭。」
滿座登時都笑出了聲。
雙鯉氣不過,可又罵不出,只能向晁晨求救:「晁哥哥,你管管他!」
公羊月還越說越帶勁:「你叫神仙都沒用,」晁晨轉頭盯了他一眼,公羊月見好就收,忙改口,「算了,不說了,再說下去說急了眼,有人該撒潑耍賴嘍。」
「給我等著,看你說個什麼,就是雞蛋裡頭我也給挑出骨頭。」小姑娘嘟嘟囔囔坐下來。
公羊月揚手一指:「十七還沒唱呢,給他壓軸,我壓臺。」
「我?」
獨自飲酒吹風的喬岷轉過臉去,又無辜又可憐。
雙鯉猛地又站了起來,一腳踩跨在船尾甲板上,正待仗義幫腔,哪知喬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