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竹風眼尖,首先瞧見前方三騎,頓時高呼:“小少爺!”雙掌輕拍馬頭,騰身躍起,飛至蔚緦馬下。
少年懷裡抱著骨灰罐,愣愣地望著驚喜交加的長輩,一時吶吶,竟不知該如何開口講話。
怔愣間,後頭幾騎已趕上前來,倏然勒馬,尹竹雪珠淚漣漣:“小少爺。。。。。。”
蔚緦回過神:“風叔叔,雪姨。。。。。。你們怎麼來了?”
尹竹風伸手拉住他的馬韁:“昨日半夜接到了雪鴿傳訊便趕過來了,小少爺,這次可是真把我們。。。。。。嚇壞了。。。。。。”
蔚緦勉強笑了笑:“我沒事!”舉舉手中的瓷罐:“溫公過世了,我送他回京落葬。”
尹竹雪忍耐不住,嚶嚶哭泣,小硯小墨跳下馬,雙雙抓住竹雪的衣角:“雪姨。。。。。。”
穀梁文軒嘆了口氣,一躍而下,走到蔚緦馬旁,扶著少年下馬後,扯過尹竹風低聲吩咐:“緦緦大病初癒,不要惹他傷心!”
尹竹風深深一揖:“先生大恩,雲岫沒齒難忘,請先生受在下一拜。”說著,撩袍便欲跪下行禮。
穀梁文軒托住他的雙臂:“你這是做什麼?緦緦是我的子侄,不該救麼?嗯,這位是?”他早已注意到下馬後呆立一旁的方晏,見這位年輕人臉色蒼白,神情似喜似悲,暗自詫異,這人是誰?
尹竹風連忙介紹:“這位是賢王殿下!”心念微轉頓時吃了一驚,說起來,這兩人應是祖孫呢!
蔚緦抱著瓷罐慢慢走到方晏身邊:“方。。。。。。大哥。。。。。。”
賢王似乎在輕輕顫抖,隔了好一會兒方才伸手輕輕撫了撫少年消瘦的臉龐:“緦緦。。。。。。”接過骨灰罐,淚如泉湧:“老師。。。。。。”
究竟是骨肉至親,穀梁文軒瞧著賢王悲慼的模樣,莫名升出了幾分憐惜,不由自主走到方晏身邊,低聲勸慰:“王爺節哀!”
賢王回頭瞧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骨灰罐交給身後陪同前來的梅疏鴻,矮身單膝跪地:“多謝先生救了緦緦一命,在下感激不盡。”
文軒輕輕嘆息,時光荏苒,一晃眼,自己的孫子都這麼大了,照理說,受他一跪也是應當!並不回禮,只溫和地吩咐:“起來吧!”
除了雲岫的人,王府跟著前來的幾名侍衛連帶梅疏鴻都覺得很是奇怪,這人是什麼身份,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向他行跪禮,竟是淡淡的連彎個腰都捨不得。
方晏卻不介意,蔚緦的死而復生對他來說無疑是天籟福音,莫要說文軒不回禮,便是文軒不理睬他,他也要把面前這個黛袂飛揚的人當作神來供著。
回眸瞧見了少年單薄的身形,心下又痛又憐,忍不住扶住他的胳膊,低聲道:“緦緦,和我共乘一騎可好?”
少年轉了轉眸光,方晏祈盼的雙眼帶著殷殷懇切之意,不知為何鼻尖一酸,柔順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重又上馬,方晏怕蔚緦坐不穩,將他箍在身前,讓他靠進自己懷裡,蔚緦微微閉起眼,夏日烈烈火陽,不過會兒竟出了一身薄薄的細汗。
待眾人趕回京城已過了午時,蔚緦大病初癒,體力精神都差了許多,一路行來,竟在方晏懷中慢慢睡著了,待到得王府時,少年鼻息細細,睡得深穩。
方晏派人進宮向方荀稟明事由,親自抱著蔚緦來到主院自己的房間歇下,交待紅珊好生照料著,留下雙胞胎兄弟倆呆在屋裡,方才與其餘人一起來到了前廳。
一席話說下來,眾人盡皆唏噓不已,方晏猶有餘悸:“幸得那日先生出海捕魚,否則緦緦他。。。。。。”
尹竹風立起便欲再次做拜,文軒一把攔住:“莫要如此了,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天意讓我救起了緦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