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供詞寄給我,用手指點著它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國丈府,國舅府,不是利器就是毒藥!這還是搜出來的,那背地裡沒搜出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他越想越恨,將被子一掀,猛的跳下床,吩咐道,“更衣。”
小宮女趕緊何候他著衣,他對我道,“如今想來,這滿朝的文武還不知道背了聯藏掖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東西,看來,是到肅整朝綱的時候了。”
那供詞我一目十行的看完,亦是暗暗心驚,然而事關朝政,我自是不敢多言,只得勸慰向英宏道,“這件事慢慢來吧,只皇上彆氣壞了身子.〃
英宏轉眼看我,“你睡罷,朕去清心殿裡。”
點頭,看著他往外走了,在鑑架裡放著小炭爐子,我忙又一迭連聲的吩咐宮女,“外面風大,出去吩咐那些奴才,
再將簾子角兒壓壓好,別讓皇上遭風吹。
隨著天氣愈寒,朝廷裡的動向也越冷,寧侯府和國舅府的變故再怎麼隱秘掩藏,但這麼長時間過來,到底還是看在了朝裡那般圓滑世故的傢伙們眼裡,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對政局向來敏感的他們,又怎能不感受到這股風雨欲來的氣氛,一時間,私下裡全都在猜測議論,滿朝文武無不人心惶惶,心存顧慮。
我暗底裡傳信給父親,告訴他,朝廷裡要大肅朝綱了,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這會子趕快都收拾千淨了,然後只作壁上觀,再別對人多言一個字。
父親得了信不敢怠慢,很快安排妥當,並叫娘進宮來叫我放心,我又向娘細細的問了宮外的情形,當得知外面如今已是風聲鶴峽的時候,我也忍不住暗暗心驚,只得又叮囑娘一番,就命人將她送出了宮去。
英宏很明確的吩咐王文華和那監察御史,不必顧忌涉案人的身份,下狠功夫去查,這件事從發生到此時已經大半年了,英宏卻一點沒有鬆懈罷休的意思,又加上皇后幾年不曾露面,那監察御史也是個官場上的人尖兒,揣摩聖意亦是個中好手,對這件案子早已經看得透了,再加上英宏的這句話,他還有什麼不敢,當下將寧侯府裡的人軟硬兼施的逼問,又將一干下人嚴刑拷打,那邊王文華也早就派人滿天下的尋訪當初曾給太后治過病的那位高僧。
說到那位高僧,這幾年來英宏一直疑惑一件事,那高僧應該是知道太后的藥裡被人下了寒星草的,可為什麼不明白的說出來,卻叫他遠去泰山祭天?
而據當初引他進宮的宰相裴正遠回察,這個高僧卻是自己找到他門上的,對於他的來世,裴正遠也問過,然而那高僧卻是頗高深莫測的樣子,裴正遠想著此人必定是世外之人,心底裡本就存了幾分敬重,見他不願說,倒也不好強他。
承乾二十年的冬月十六,天色晦暗,鉛雲低垂。到了正午時分,終於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颯颯輕響,那雪聲又密又急,不一會兒功夫,只見遠處屋宇已經覆上薄薄一層輕白.近處院子裡青磚地上,露出花白的青色,像是潑了麵粉口袋,撒得滿地不均。風颳著那雪蔽子起來,打在臉上生疼生疼。
到了傍晚時,這雪下得愈發的大了,隔著簾子望出去,全是扯絮般的雪糰子,被風挾著直往人身上撲,遠遠的瞧著,夭地間白茫茫一片,房屋樹木,只依稀只能看見個影兒了。
蔣秀連忙轉身放下簾子,屋子中央一盆炭火譁剝有聲,燒得正旺,蔣秀忽然向我笑道,“猶記得小時候,奴牌的母親常拿芋頭番薯什麼的,埋在這炭盆裡,奴碑的妹妹最是嘴饞,常等不得熟了,就扒出來要吃,偏又燙得不能落手,就只好來央奴牌,她… … 。”
她忽然停住不說,臉上神情漸漸哀涼,小茶沒注意到她的臉色,笑著催道,“秀姐姐怎麼不說了?〃
蔣秀強顏一笑,敷衍了一句,“沒什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