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袍男子招呼船役端上一壺上好靈茶,給自己和林安各倒了一杯,笑著問道。
“李掌門可安好著。”
“我在西北,久不聞宗內的訊息了。”林安面色平靜,但藏在袖中的手卻有些顫抖。
雖然又過一世,但這張可憎之極的面孔,即便化成齏粉,他都能認出來。
“貴宗老一輩的人物我大多打過交道。”
藍袍男子揭開杯蓋,喝了一口靈茶,“我看道友很面善,不知是哪一位院主門下弟子。”
濃郁的茶香溢滿了整個船艙,叫乘舟的修士大感神清氣爽。
“我出身苦舟院,院主黃宗裳。不知前輩是……”林安答道。
既然被對方找上門來,說謊就沒有意義了。
他哪裡敢喝杯中茶,只怕一不小心掉進坑裡。
說話間,一陣溫潤又不可抗拒的氣息自手心潛入,像潮水一般湧向內海方向。
他心頭狂跳,又不敢顯露自己的緊張。
渾身上下,乃至自家神魂都彷彿被人通徹看透。
“我出生常元宗,至於其他的,你往後也許會知道。”藍袍男子淡淡回道。
林安聽罷,連忙站起身來,惶恐又恭敬地拱手。
“竟是大宗前輩,恕晚輩眼拙,有些失禮了。”
“坐下說。”
藍袍男子放下茶杯,笑了笑,“原來貴院主是黃宗裳,聽說他幾月前因故在西南蠻荒失了蹤跡。”
這只是叛族的委婉說法。林安自然曉得,卻只回道:
“宗盟有些說法,我們這些低階弟子是不知詳情的。只盼院主能早日歸來,將流言洗清,為我苦舟院證明清白。”
他一邊說,一邊緊張的關注自家肉軀之內。
那道溫潤氣息已然抵達內海深處。
繞著海中央,一個黝黑色蠶繭一般的幼蟲輕柔地轉過一圈又一圈。
藍袍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少許輕輕搖了搖頭,“只怕難了,西南事發之時,在場的眼睛太多,證據已然坐實。”
說著,又問林安,“你何時到的西北。”
“兩三年了。”
“西北軍務繁重,修行想來有些拖累罷。”
林安猶豫了片刻。
腦海中飛快閃過數道念頭,輕輕嘆了口氣。
“這裡事多,修為增進比往前的確慢了些。”
溫潤氣息在他體內逛夠了,漸漸從腳底鑽了出去。
藍袍男子聽了,微微笑道:
“我曾聽聞黃道友早年發過誓言,門下不再收徒。”
說著,雙目直視林安,彷彿從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你大概還沒拜師罷?”
林安苦笑,點了點頭。
往窗外瞧去,飛舟已駛達那片灰濛濛混沌的天空,黑壓壓的密雲層越來越近。
像一個牢籠。他心想。
“你很好。”藍袍男子說道。
天人境修士的威壓淡淡散開,籠罩在林安的身上。
“我也沒有徒弟。”
說著,他臉上露出少許唏噓神色,“不過,我沒有許過什麼誓言。”
“那是何緣故。”林安知道對方分明在引誘他發問。
“緣分未到吧。”藍袍男子手握茶杯,指尖捏著邊緣緩慢旋轉。
“我修行的算是命運輪迴一道。你應該知道的。”
他頓了頓,“可以走此道的修士寥寥無幾。”
“步入地橋境之後,我曾收過一個徒弟。非常喜歡。”
說著,神色一黯。
“可惜後來他去追尋大道機緣,再也沒有回來。”
聽到這裡,林安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