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地透著滄桑。她一襲絳紫的衣袍長長地拖在身後,就像她曾經顛倒眾生的美麗。
萬千紅的懷裡抱著一個玄色的身影,她從眾人身旁擦肩而過,沒有回頭留戀一絲,她的表情不復往日的嬌媚多姿,帶著沉重堪破紅塵的氣質頭也不回地走出萬花樓,徒留下一個紫色的身影。
鳳卿華看著萬千紅漸行漸遠的背影,幽深地說道:“叔叔的身體已是油盡燈枯,他快不行了,才做的動作要報復爹爹。”
柯遐沉默不語。
她抱著懷裡的人走向和煦的陽光,把婀娜的身影隱藏在金色的光輝中。曾經,懷裡的他有著有力的臂膀,為她撐起一片天,可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羸弱到走不動路,不知從何時起,她和他都忘了最初的誓言,只是固執地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著。
她的眼前似乎再次看到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刻,那時,她尚及破瓜之齡,帶著青色的頭巾在河中泛舟,那時,他和王夯踏馬而歸,帶著凌雲壯志的鴻鵠之情向她問路。
她調皮地把栓了鐵絲的綠葉扔進河裡,說道:“喂,你們兩個,我的船小,載不起你們,河水不急你們自己游過去吧。”然後笑呵呵地看著兩個人在河裡弄得一身狼狽。
一個是邪佞的魔教眾人,一個是冉冉升起的正義俠客,在不知道雙方背景的情況兩個人成為莫逆之交,一起偶遇了命中的婆娑劫。
猶記初遇那一刻,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如果當初,她對他多信任一點,就不會聽信王夯的挑撥誤以為他移情別戀逼她墮胎,如果當初,他能多擁抱她一刻,就會發現她的心跳還沒有停止,只是,沒有如果。
二十年的愛恨情仇,三個人的糾纏不休,終以兩個生命的終結落下了帷幕。至少,在離開前,他們解開了所有的心結,重擁愛情。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她的青絲還是墨黑的,髮間帶著初見時的荷花香。可是他的鬢髮早已斑白,只有籠在袖中的手,一如往昔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萬千紅抬頭,擁著懷裡的鳳狂看向灼熱的陽光,溫暖的陽光溫暖了身體。只是懷中的人,已漸漸地離去。
鳳狂的呼吸每微弱一分,她的心就更痛一分。纖細的手指撐住鳳狂低垂的腦袋,她動作輕柔地跪坐在地上,溫柔地攬住懷中虛弱的人。她俯下依舊絕美的臉龐,在漫天金色的光輝裡,在他的唇上落下深情的一吻。鳳狂,你看到了嗎,你是我永遠的太陽。
可是不知不覺中,淚已成行。我怎麼哭了?
滾燙的淚水低落在鳳狂蒼白的臉頰上,他羽扇般的睫毛微微地一動,可是終是沒有再次睜開眼。她知道,她深愛的人,已經奔向他希冀的光輝。
她的神思一時,忽然想到,二十年前,鳳狂是否也同她一樣,椎心泣血地抱著摯愛的人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軀在懷裡變冷變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氣息在周圍漸漸淡去。可是這一次,她知道,他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本是蜉蝣般的生命,朝生夕死,卻為了心中的那個執念硬生生地拖了二十年,也誤了二十年!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柯遐和鳳卿華在萬花樓裡靜靜地坐著,他們不能幫什麼,只能靜靜地等待著萬千紅的回來,有些事,她只能一個人承擔。
冥坐了許久,鳳卿華突然抬頭,看向柯遐問道:“柯遐,我們會錯過二十年嗎?”
柯遐淺淺一笑,恍若陽春白雪,堅定地說道:“不會。”
鳳卿華兩隻手撐在下顎上,頂著一張嬌俏的小臉笑呵呵地一直看著柯遐。
柯遐忍不住地一搖摺扇,倜儻地打擊道:“你這麼笨,也只有我看得上眼了。”
鳳卿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