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花了半日修行劍境,直到未時日央,動身前往山澗溪畔的器房。徐澤龍每日都在此時開始與她切磋,已進行了一年有餘。她現在已不再關注承影的修復進展,既然徐澤龍有自身的鑄劍之道,那麼就由得他去。
切磋完畢後,她開始浪跡在劍修駐地,主動尋找練劍弟子們切磋論道。不再閉門造車後,劍招的熟練與變化程度都已好了許多。再過一段時日,她準備嘗試神通組合,將所擁有的三境相融,締造屬於自己的獨特招數。
劍影煌煌,紫氣熠爍。
“嗤!”的一聲輕響,寰舞藍影隱現到背後。她一式三環套月,簡單又明瞭直刺在雲雁肩頭、腰際與左腿。雲雁回身抵禦間,那三劍突然化作圓弧轉移到前方面門。
“鋮”的一聲,寒雀劍已抵在她的百會重穴上,凝勢不發。
寰舞長髮飄飄玉立在身前,對雲雁揚唇一笑:“師妹,你輸了。”
雲雁回之一笑:“多謝師姐。”
兩人同時撤劍還鞘,相協而行。在靈心空間朝夕相處中,雲雁與劍修院的元老弟子們已日漸熟稔。尤其是這位劍法出眾,修為已達金丹初期的寰舞大師姐,她更為敬慕。
寰舞本名王寰,在凡間出身在一個戲班裡學舞弄槍,被賜藝名寰舞。因父母雙亡,孤女飽嘗世情冷暖,性子頗為隱忍堅強。偶爾得知問道壇招收弟子後,抱著僥倖心理前往,測出雖可入仙道,但靈根不佳。
原本她來自天相國應入天相院。可那清虛道人當時被人搶了天靈根弟子,心情極糟。加上脾氣暴躁高傲,見她瘦弱孤僻資質又差,竟不允她進入院門。而其餘四掌院一時猶豫不絕,不願在清虛氣頭上做出頭鳥。
寰舞當時只有十歲,一身泥濘蓬頭垢面,跪伏在地嚎啕著苦苦哀求仙師。因為戲班當家的已發話:既然她不識好歹想脫離戲班,罔顧九年養育之恩,就要將她賣入煙花之地。
如果進不了仙門,又再度淪落回凡世,被那耳目眾多的戲班當家捉住,寰舞不敢想象以後的生活。但幼女聲聲啼哭,並無法打動那位高傲冷酷的清虛。後來清虛道人被她哭得煩了,甚至出手將她震出兩儀門。
一位高階修士對凡人幼女的怒震,就算保全了性命也會至殘。寰舞只覺肝膽俱裂,驚怒交加。在圍觀眾人或同情或驚恐,或幸災樂禍的目送中,被激盪到高空。
那時候,她已再無生念。
後來發生的事,常常在弟子們相聚時,聽這位大師姐微笑提及。
那是一道拯救了她的陽光,溫暖和煦從身後捲來。沖虛師祖揹負著大劍,在金黃光暈裡如天神降臨,美麗威嚴得刺人眼目。她帶著淺淺笑意,將小小女孩抱到懷中,擰了擰寰舞的鼻子說:“可願隨我修劍?”
寰舞依然在哭泣:“我願。”
沖虛擦乾她滿臉淚痕,抹去她滿頭塵土又笑道:“苦著呢!”
寰舞肅然道:“我願,不悔。”
於是,天相院少了個戰戰兢兢的低階弟子,仙蹟崖多了個豪氣堅毅的少女。後來,這位少女在劍道上表現出絕佳天賦與毅力,成為了名至實歸,再也無人敢欺辱的劍修院大師姐。
至於梅成功這個後來的“大師兄”,只是雲雁幾人調侃習慣的稱呼……劍修院其餘人從來不肯認他。因為比著寰舞這個正牌老大,他無論是實力還是氣度上,都差了好一截。
雲雁與寰舞並肩行走在溪畔,聽大師姐細細評價剛才自己的戰局,優點與缺憾無一不中肯,得益良多。
她心緒激盪,一點也沒有落敗後的憂傷:自己在修行上時日尚短,經驗欠缺。正如徐澤龍所說,要將以前閉門造車的習慣給扭過來。自己運勢夠佳,身邊有寰舞這樣願傾囊傳授的師姐,也有眾多率性不藏私的夥伴。
世間高